第二六一节 错乱(第4/5页)

王世充脸色难看,却强笑道:“的确有这种东西,可微臣也不明白,为什么无上王行军要带这个东西。”

“速给朕取来。”杨广兴奋道。

王世充起身道:“臣遵旨,这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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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求稳妥,王世充亲自去取铜镜屏风,无论何时,他对杨广总是毕恭毕敬,杨广吩咐的事情绝对也会亲力亲为,看起来忠心耿耿,很让杨广满意。

等到王世充回转满头大汗的请见,杨广居然还在等候,满是期待。王世充为显忠心,亲自和宫人扛着镜子,小心呵护。

杨广走到铜镜屏风前,发现铜镜设计的十分巧妙,乍一看,不过是面大的超乎寻常的铜镜,可屏风却可以收拢折叠,镜子亦是如此。

屏风收拢后,两个人可以扛起,可是展开,折痕接榫处天衣无缝,铜镜丝毫看不出折叠的样子。这样的设计让铜镜屏风看起来虽是巨大威严,携带却不算太过累赘。

杨广缓步走近,轻轻的敲敲铜镜,感觉屏风质地十分坚硬,似铜非铜,不再理会材质,远离了两步,望着铜镜中的那个杨广,神色又有些迷离。

铜镜明亮之处不下于宫中打磨的铜镜,可清晰的程度却还有些不及宫中的铜镜。

这本来是有点让人诧异的事情,不过杨广并没有在意,他甚至还是很满意!

望向铜镜屏风的那一刻,他就喜欢上了这个铜镜,甚至有点如醉如痴,因为铜镜照人虽不算清晰,可杨广从铜镜中忽略了自己的皱纹,忽略了自己这几年焦虑产生的白发,也忽略了自己本来彷徨无计的眼神,他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当年南下平陈时的意气风发,玉树临风!

他从镜子中又找回了很久没有找到的感觉,他就是痴痴的站在那里,不再烦躁,嘴角中露出温馨的笑。

这种笑容,他已经久违了几十年!

王世充在杨广站立在铜镜前的那一刻,不敢站到杨广的背后,只是远远的侧身站着,垂头而立,只是嘴角肌肉抽搐,显示多少有些不安。

杨广站了多久,他也跟着站了多久,话都不多说一句。

杨广是能忍耐的人,为了皇位,他足足忍了二十年,王世充也是能忍耐的人,为了上位,他宁可自小做孙子。他自认自己是个杂种,虽是笑着对萧布衣说出身份,内心却是在流血,他自嘲可以,但是别人说就不行。刘元进骂他是杂种,他就亲手的割死刘元进,刘元进最后死时,除了脑袋完整,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块完整的皮肤!

“多好的镜子呀。”杨广突然幽然叹息。

王世充毛骨悚然,只觉得背后生风,忍不住抬头向镜子望过去,眼中发花,只觉得镜子中杨广化身千万,不由愕然。

杨广头也不回,低声道:“世充,你进献的镜子很好,可要什么奖赏?嗯,让朕想想,你现在是江都郡守,朕就封你江都通守好了,你带兵去杀格谦,不要心软,杀的越多越好!”

王世充哭笑不得,没想到他征战多年,没有因为军功提升,不过是因为一面镜子升官,躬身施礼,“谢圣上,微臣告退。”

杨广只是‘嗯’了声,挥挥手,也不回头,王世充恭敬的倒退出宫,忍不住又抬头望了眼杨广,发现他还是望着镜子,痴痴呆呆,有如幽灵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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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出了宫中,浑身大汗淋漓,这场谈话实在比厮杀还要让他吃力,径直回转郡守府,王世充皱眉不语,王辩却已经凑了上来,“义父,可是圣上责怪你了?”

王世充摇头,“没有,相反,圣上倒升了我的官,我现在已是江都通守。”

王辩大喜道:“那恭贺义父,不过,义父现在在江都早就一手遮天,这郡守通守其实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王世充点头苦笑道:“不管怎么说,升官总比贬职的好,对了,圣上怎么会知道无上王的铜镜屏风?”

他是自言自语,王辩却恨恨道:“孩儿千辛万苦的去打无上王,取得屏风,没有想到竟然被狗皇帝得去了。”

王世充脸色微变,低声呵斥道:“辩儿,不得无礼,要知道言多必失。你若他日在人前多说错话,对圣上不敬,死的不止是你一个。”

王辩惭愧道:“多谢义父提醒,孩儿不敢再说。义父,都说无上王身后铜镜屏风蕴含天机,能照出真命天子,可我们得到这些日,也没有从中发现什么奥秘。如今镜子到了圣上手上,想要再拿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