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二章 盐,对了,就是盐!(第3/5页)
在他榻边站着的张子文身上虽没受伤,但眼圈发黑,看着着实憔悴得很。
“这屋里地方小,灯油气重,我耐烦不得就没点灯,张大人快坐。”赵老虎作势要起身,但身子刚动就被抢步上前的张县令给按住了,“你伤了腿,千万莫要乱动。”
“赵大人受苦了。”细细将赵老虎的伤腿看了一遍,情绪有些低沉的张县令站直身子抬高了语调道:“赵县尉身先士卒,亲冒弓矢,为靖除地方匪患虽生死不避,俟此次剿匪功成,本官定当亲自行文吏部考功司为县尉请功。”
“这感情好!唐成,愣着干什么,把那木杌子搬过来请大人坐下。”恰在这时,手上端着两碗茶水的张子山走了进来,“这地方简陋,只有白水待客,张大人将就着喝点儿解解渴。”
唐成把木杌子搬过去,边喝着张子山递过来的水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赵老虎,剿匪失利,自己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整个人儿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他是真的不恼,还是在刻意忍着?
张县令又问了几句伤腿之后,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入了二龙寨,赵老虎因又将前几次带队上山的情景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但面对着这样险要的地形也实在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赵老虎说的这些都是传回的消息里写明的,张县令忧心急赶而来,听到的又是这些毫无新意的东西,心里的焦躁不仅没解,反而愈发的重了,只是赵老虎已经伤成了这样,他也实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闷闷地坐了一会儿,说了些让赵老虎先安心将养腿的话。
定下第二天一早上山去看地形的计划后,唐成就跟着张县令一起被张子山领着去了宿处,这是距离二龙寨下有七八里距离的一个小山村,整个村子不过十三户人家,虽然也穷得很,但毕竟比赵老虎住的土围子强多了。
张县令心情不好,这两天也着实累了,草草吃过派饭后便径直睡了,唐成也是同样如此,用滚烫的热水泡了个脚后,刚一倒到床上人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跟着张县令上了一趟二龙峰,剪子口的地形果然跟赵老虎说的一模一样,不仅是险,如今更被心生了怯意的山匪们从上面用石头给堵住了,剿匪大队若想再往上冲,还需得先搬开石头才行。
看到这景象还有什么好说的,但下得山来的张县令纵然心中再焦虑,也只能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和煦模样去慰看那些被征召起来的壮丁。
张县令此去自有张子山陪着,唐成留在了赵老虎养伤的屋子里。
递过去一碗水后,唐成开始替赵老虎换药,“好歹是过五十的人了,就算再拼命,何至于要你这县尉冲在最前面?”
唐成这话虽然带着些埋怨,但根底里却是自家人的亲昵,赵老虎还有听不出来的,无声一笑的沉吟片刻之后,赵老虎才开言道:“自打我由流外转为流内那年起,就没再亲身抓过贼。”
“那这次……”
“第一次带大队上二龙寨之后我就明白了,不出动镇军又想在九月前强攻下二龙寨绝无可能。”
“那你第二次……”唐成端着药碗的手猛然一抖,“这是故意受的伤?”
听唐成这句问出来,赵老虎脸上难得露出了个苦笑,“原想着挂个花儿是个意思就行,谁知道一个没躲好腿伤成这样,娘的,毕竟是老了,腿脚不听使唤了。”
闻言,唐成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良久后才道:“何至于此?”
“二龙寨对张县令太重要了,我是亲自主持此事的,若是攻不下来他纵然嘴里不说,心下也必定对我芥蒂极深。”说到这里,赵老虎脸上又牵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倒也不是惧他,只是若能挂点小彩就免了这芥蒂岂不是更好?再说我毕竟是专司捕盗的县尉,既然来了总不能没点儿动作,原想着总是要上去,顺便带点儿小伤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谁知道算来算去却算漏了这身子骨老的跟不上了。”
在这光线黯淡的简陋屋子里,听赵老虎说到心中的想法,唐成莫名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赵老虎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进县衙,看到赵老虎正在骂骂咧咧的抽打一个下属公差,言语粗鄙的令人咋舌,任谁看到他那样子都会很自然想到这赵县尉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粗人,毕竟他大青皮出身的经历满县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