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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燃烧的革命(第3/6页)

短时间内在狭小地区把党员数量发展到十多万人,上述问题的出现几乎是不可避免,这是中共急于在苏区建构庞大组织网络必然付出的代价,有利则必有其弊。关键是,尽管有不少问题,大发展的结果,还是使中共短时期内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了自身的影响力,而中共空前的组织力和严密度,虽有被稀释的现象,尚不足以遭到根本动摇。这主要是因为除党员外,中共更培养了一支高质量的干部队伍,事实上,中共当年所体现出的强大组织力,更多的还是依靠中低级干部这样一个可以有效上传下达的支撑力量得以实现。

干部是中共组织的坚强骨骼。与中共创建、发展过程中知识阶层所具领航者地位一样,赣南、闽西早期党组织中,地方上一般都是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起着核心作用。1928年12月,江西省委正式委员13人,其中知识分子占到8人,候补委员7人中知识分子占5人。[26]1929年8月,闽西苏区各县县委常委统计成分的共23人,其中知识分子14人,农民7人,工人2人,知识分子占60%。[27]何友良对早期东固苏区的研究显示,东固领导群体的20人中,青年学生、知识分子多达17人。[28]这些知识分子干部投身革命多出于自身的理性选择,对主义、革命怀抱信仰,有强烈的献身精神,为中共实现对地方的控制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1932年任泰宁溪口区区委书记的钟国楚回忆,他当时开展工作较好的重要原因是:“有当地干部,陈家源的支部书记陈国夫,从当时来看他是个知识分子,工作有办法,还有蒋坊一个知识分子,是团支部书记还是党支部书记,一时记不清。这两个同志……是我们工作中的左右手。”[29]

随着苏区的发展,苏区党员的源流日渐丰富,干部成分也相应发生变化。1929年6月,江西各县县委委员中,知识分子占到60%。[30]1931年10月湘赣苏区统计,全苏区县委一级的干部共146人,其源流为:产业工人3人,手工业工人28人,苦力工人3人,店员工人3人,雇农10人,贫农64人,中农10人,兵士2人,知识分子20人,其他3人。[31]作为强调无产阶级成分的结果,工人、雇农的比例明显上升,知识分子比例则下降到13.7%。应该说,这两种成分的比例都超过了其在苏区中实际人口的比例,前者代表的是中共的阶级立场,后者则反映的是知识分子在发起社会革命时难以替代的地位。

作为一个工人阶级政党,大规模发展普通工农尤其是工人入党,提拔他们充实进领导部门,是中共明确自己阶级属性的必然之举。为此,中共投入相当精力,开办党校、举办训练班,提高干部素质。从1932年中共河西道委一则开办短训班的通知,大致可看出中共在这方面的努力:

目前工作日益开展,新区域工作极需干部工作,因此,道委决定开办短期训练班,时间两礼拜。望即根据下列指示送学生来,至要!

1.送来的学生,必须是现在区一级工作或担任支部书记的同志,成份要是工人、雇农、贫农,而且要是本地同志,最好稍能识字的。

2.送来的学生必须身体强健,有活动能力和学习精神,能听党调动工作,并无反革命派别嫌疑的。[32]

经过中共的努力,一批新干部迅速成长。1933年5月的统计,江西县一级干部中,工人成分占到46%,贫农成分占到44%,其他所有成分只占10%。[33]1934年1月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835名代表中,源自产业工人者8人,手艺工人244人,苦力工人53人,店员工人12人,雇农122人,贫农303人,中农25人,商人4人,其他64人。[34]工人、雇农、贫苦农民成为干部的主力。1933年夏中共中央局对江西省16个县县一级干部所作调查显示,419名干部中,1927年以前入党的13人,占3%;1928~1929年入党的52人,占12%强;1930年入党的125人,占30%;1931~1932年入党的190人,占45%;1933年入党的39人,占10%弱。参加过游击战争或暴动的185人,占44%;到县工作之前在支部和区一级工作过的占81%。[35]可以看出,苏区干部形成了一个梯级结构,以参加过暴动或游击战争的干部为核心,同时大批提拔新生代干部,实现新老结合、新陈代谢。

中共很注意对干部的宣传教育,苏区时期中共高中级干部多为怀抱着理想投身革命,有很强的献身精神,工作作风和思想情操都令人印象深刻。黄克诚回忆,当年他由于不赞成攻打中心城市而被批评为右倾,与同事间发生不少争论:“我同军政治委员贺昌一起走,他继续批判我的右倾机会主义,我不服,就跟他争论。部队宿营时,我俩还是住到一块,继续争论,吵得很厉害,彼此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我对贺昌表示,准备同他争论二十年。贺昌不愧是个真正的共产党人,他作为上级,我无论怎样同他争吵,他都不在乎。争吵归争吵,吵过之后,照样相处,毫不计较,也不影响工作。”[36]一大批能将个人情感、私利和工作、事业清楚分开的干部的存在,是中共组织和领导力量得以顺利发挥的最重要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