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荣祥口述(第2/9页)
马:说起来话就很长了,国民党的伞兵在缅甸,跟中美作战,打垮了。注208回到北京,不是说回到北京,回到河北省、广东省这个那个的。我们不是当兵的,咱们有个团长,北方人,他很喜欢戏,北京呢,戏好,听完了戏,他就招了一伙剧团……
定:他是北方人?
马:不是北方人他怎么会找小孩来演戏呢。就成立一个剧团,叫伞兵剧团,就招了一帮,荣春社的也有,富连成的也有,鸣春社的也有。由北京坐火车到了天津,由天津就上船。
定:这是哪年啊?
马:民国三十几年,我们走了以后就是三十八年(1949年)。我们走的时候是三十七年。到了台湾了是三十八年。
定:您是民国三十七年几月走的?
马:七月,农历七月。
定:噢。北京那时候围城了吗?
马:我走了以后才围城。注209
定:您为什么会参加他们这个剧团呢?
马:因为我们在北京,演出的机会不多,钱也赚得不多。伞兵招我们的待遇相当好,一个上等兵的名额就是十八块金圆券,那会儿一块银圆换两块金圆券。
定:一个月啊?
马:一个月。在北京我们哪里赚那么些钱去?那时候北京面粉才两块八毛钱一袋。有人就说赚那么多钱还不赶快去。
定:那马崇年他们为什么没去,就您一人去了呢?
马:那时候他们找人,多多少少也得找有点名气的人。
定:那你们那伞兵剧团招了多少人?
马:三十几个人。不是光唱戏的,各行的都有。那时候有个专门傍李万春唱戏的,武花脸,叫于玉亭,他招的我们。他招我们就好像他是老板一样,老生、花脸、青衣,场面全有。
定:听说您是中华戏校毕业的,是吗?
马:马崇仁(马连良长子)是中华戏校毕业的,我是北京荣春社尚小云科班毕业的。他们是给孙中山鞠躬的,我们是有祖师爷的。他们始终没有祖师爷,我们有祖师爷,我们的祖师爷就是唐明皇。
定:马崇年先生是学三花脸的。您是学什么的?
马:我是学老生。
定:说是您和马连良先生长得特别像。
马:他是我伯父,是我亲伯父。因为我始终在我们校长的学校里头(系指科班里头)。
定:你们校长?
马:尚小云。你对京剧界是不是不懂?
定:我是不知道应该从哪儿问起。当然对京剧我也不敢说懂……您弟弟他讲得挺生动的,他讲过好多故事,他讲他工的是三花脸。
马:对,然后才改为小花脸。
定:他说他这辈子挺好的,因为他傍过好多名角,梅尚程荀啦,马谭杨奚啦,好多名角他都傍过。
马:那是因为他始终在北京。我是(民国)三十七年就离开北京了。在三十七年以前我就在我的学校。
定:我不明白是因为您说的是学校,我以为是科班,所以我就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了。您一直在科班就没出来是吧?
马:对。
定:那然后呢?
马:我们三十七年离开北京,到天津,到塘沽上船,到青岛停了一下,就由青岛到南京。南京下来就坐火车,由南京又到上海,浦东浦南。等于我们演出给当兵哥的这伙伞兵看,可以说是浦东浦南我们都跑到了。
定:那时候还有浦南?
马:当然有浦南了,现在都改为浦东了。注210在浦东浦南那时候就有伞兵司令部,我们就跟着伞兵司令部走,这儿劳军了那儿劳军了,待了一段时间,说不行了,伞兵就又撤,我们就又跟着上船走了。因为伞兵是机械化部队,坐船,幸好我们先上船,当兵的后上船,张团长讲话了:“先把剧团送上船去。”
定:那么优待你们啊?
马:我们劳军的事情做得好,文戏武戏都唱啊。上了船,到厦门,到厦门呢,就没有什么演出了,因为那儿住的人不多嘛。就撤到台湾去了。国民党那时候也是乱了套了。
定:你们光是男的还是有男有女啊?
马:只有一个女的,其他都是男的。那女的回到上海去了。由上海上船去了。
定:马连良那会儿不是名角吗,没管你们?
马:我伯父那会儿还在香港没回北京。注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