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15页)
最终,丹青决定从家里彻底搬出来住,以前父母给的钱他还剩了一些,尤其母亲,总喜欢在他的外衣口袋里放钱,渐渐养成了习惯,生怕他因为没钱委屈了自己。另外他在网络公司上班,也能挣一点钱,这样在外面租一间简朴的房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花了八百块钱租了一套很小的一房一厅,但是位置、交通都比较方便,设施也还齐全。这件事他想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告诉藏蕾,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没有必要要求她一块儿和自己承受什么,而且无论是潜意识里还是客观上,他也无非是希望父母开口,以他的教养,他相信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最终都会回到他们身边去。既然是一个砝码,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是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丹青必需回家收拾东西了,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是母亲接的,听得出来她非常惊喜。
他提出晚上才能回去,晚饭后还要回学校。其实白天他在学生宿舍里一点事也没有,不想看书,不想和藏蕾约会,也不想和同学一块逛书城或者撮饭,总之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来,仅仅是有个想法就开始腻烦,更别说去干了。于是他就躺在床上,任光阴似水流逝,同宿舍的一个同学一边挤青春痘一边在听疯狂英语,他居然有点羡慕他。
丹青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晚上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黑夜可以掩盖一些东西,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消失在黑夜也比较正常。白天就不同了,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清晰而耀眼,因为耀眼而透明,什么都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无处逃遁,甚至要对自己不快乐的表情负责,谁都有可能提出一个你压根就不想回答的问题,譬如谢丹青你就长了一张剑桥脸怎么又不上英国了?这么恋床可不是你的风格,出什么事了吗?
他突然觉得怎么全世界的人都憋着看他的笑话呢!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谢丹青用钥匙打开家中的铁门,院子里的网球场空无一人,几片飘零的落叶可以证明它已闲置多时,他与穿红色运动服的父亲在这里尽兴奔跑并且嗨嗨加油的声音音犹在耳;油纸伞下母亲优雅的身影已成为一种期待,她常坐的地方像静物画一样既写实又虚幻。
餐桌上摆放着他最爱吃的几样菜,他可以听见母亲和保姆在厨房讨论关于烹调方面的问题,一股柔情倏地点燃他的身心,他这是要干什么呢?他到底想知道什么呢?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从小到大他们可曾对他有过半点对不起的地方呢?就让这一切过去吧,就像他自己清醒地知道,一切都不会改变。然而与理智背道而驰的是他的精神状态,他就像一枝离弦的箭,或者是急速飞驰的火车头,有一种纯粹本能的力量始终在推动着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尽管理智之神追踪而来,但它们从来就不是对手。
谢怀朴忙于应酬没有回家吃晚饭,这让丹青暗中松了口气,晚饭他吃了不少菜,为的是让母亲高兴。
当他在自己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鲍雪走了进来,眼中掠过一道惊喜:“……你能改变主意,妈真高兴。”
丹青不忍心说出来,但又不能不说,他只好埋头叠衣服,不看母亲的眼睛:“妈,我不是去英国,我想搬出去住。”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
鲍雪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儿子,最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望着母亲因为忧伤而微微颤抖的身影,他本应该过去搂住她的,然而丹青却是恨恨地甩掉手上的衣物,一屁股坐在床上,门户大开的箱子被他狠狠踢了一脚。他痛恨的是现代文明,有修养的人决不肯轻易发火,宁愿哀怨地自忍。他现在渴望的就是一场大吵,骂他什么他都觉得痛快。
他知道自己很残忍,可是他还是要这么做,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既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是他的初衷,但显然,他们之间的那道无形的裂痕是越来越大了。
第一次听到吕潘这个名字,严沁婷心想,这是人名吗?这不是两个姓吗?
当时的沁婷已经是雪雁电器股份有限公司的经营部部长,由于公司产品质量的提高,也因为沁婷的个人魅力,她已成为业内人士心目中的明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