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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往往有许多体育生,因为不严格要求自己,放松了,以为进了市南三中就是进了大学。市南三中只是给你们创造了机会,而真正的成功与否全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我们已经处分过许多体育生,同学们,自重啊!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全市许多好学生共同学习的机会!”
下面一片寂静,不是听得仔细,而是全部灵魂出窍在神游大地,直到第一个灵魂归窍者带头鼓掌,震醒了众人,大家才象征性鼓了掌让钱校长有台阶下去。
第二个讲话的是体育组教研组长刘知章,这人不善言谈,上场后呆头呆脑直冲台下笑:
“我说些实际的话,成绩要靠训练,过会儿五点钟训练,每天早上六点也要训练,早晚各一次训练,其他时间自己安排,晚上九点前要回寝室,回寝室点名,早点睡,不要闹,注意身体,不要乱跑,好了,就这些话,五点钟集合。”
这几句话众人每句用心听,漏掉一句上下文就连不起来。站在一旁的钱校长心里略有不快,稍息式站着,十只手指插在一起垂于腹下。不快来自于刘知章的卷首语,照他说的推理,自己说的岂不是不实际的话?钱校长坚信自己的话都是实际的话,只是长了点。就仿佛布雷内斯山脉两侧的巴斯克族人,虽然不爱说谎,却喜欢说废话,废话不是不实际的话。钱校长推理半天,艰难借得外国民族圆了说法,为自己的博识强记折服,心里为自己高兴。他想学生想不了那么深远,脸上表情一时难摆,不知要笑还是不笑,弄不好还让学生以为学校内部闹矛盾,故大步奔向刘知章与他寒暄,借形体动作来省略表情。
散会后,雨翔随胡军他们回寝室换衣服训练。一想到要训练,雨翔不由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宽慰自己道:雨翔别怕,十个里有五个是假,你一定能跑过他们!这番自我暗示作用极大,雨翔刹那间感到自己天下无敌。
胡军是跳远的,先走了一步。余雄和宋世平约雨翔一起走,雨翔问两人到底是不是跳远队的,余雄大笑,一拍雨翔的肩,拍得雨翔一抖,宋世平见余雄在笑,无暇说话,替余雄说:“我们两个是长跑队的。”
雨翔惊异两个人腿与身体的比例早已超过青蛙,不去跳高真是可惜,这种腿去长跑,怕跑一圈不用迈几步,兴许余雄一步要抵雨翔三步。这样一来,雨翔又要退后两名,真是人不可腿相。
操场上已聚了一些人。刘知章等在操场上,给体育生指明教练。雨翔的长跑队教练就是刘知章。刘知章第一天的第一堂课就是原地跳五百次。
林雨翔数学不佳,跳五百次体力尚能够支撑,但脑力却不济,数到四十后面全部乱套。六十后面是五十。跳过一百,小腿有点僵,再跳一会儿,小腿适应了,倒是头颈有点酸,雨翔边跳边奇怪怎么酸得不是地方,跳完五百次,长跑队五个人全瘫在地上。雨翔这才发现本届高一长跑特招生就三个,即他本人,余雄和宋世平。另外两个是高二的学生,这两人边跳边谈英超比赛,以表示对新体育生的蔑视。
第二个项目是测一个一百米,测完后解散。余雄百米跑了十一秒九,刘知章赞扬不断,宋世平十二秒八。刘知章对其点几个点。雨翔看人挑担不吃力,他看余雄的速度不过如此,不想自己跑时心里尽是力气但落实不到腿上,两只腿就是加不快频率,结果跑了十三秒二,脸面全部丢光。刘知章帮雨翔纠正一次跑姿,道:“我是个直话直说的人,出钱进来的吧?不过你的体型挺适合长跑,以后多练练,兴许会出点成绩,去吧!”
雨翔听完,觉得刚从地上拾起来的面子又丢尽了,他原本想保这个秘密三年,不料第一天就被拆穿,吓得不敢久留,追上往寝室走的余雄和宋世平,还没开口就被宋世平反将一军:“怎么?跑得不够快,挨骂?”
雨翔撒个谎,道:“我的脚伤了,跟他说一声。”
余雄一笑,把上衣脱了,团在手里,对雨翔说:“今晚有什么打算?”
雨翔一听到“今晚”,心里涌上一阵孤寂,“今晚”对雨翔而言是一个压抑在胸口的未知数,盛夏的校园固然美,但依然像个囚牢,囚牢再美也只是个囚牢,雨果堂要再过半个月才开放,连晚饭都像中世纪的秘密宝藏不知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