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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回 张老四三更探盗窟 周云从千里走荒山(第4/6页)

有一天晚上,夫妻二人正在房中夜话,忽然一阵微风过处,一团红影穿窗而入。云从大吃一惊,正待拔出剑来,玉珍己看清来人,忙喊休要妄动,是自己人。云从一看,来人是个女子,年约三十多岁,容体健硕,穿着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个面具,腰悬两柄短剑,背上斜插着一个革囊,微露出许多三棱钢尖,大约是暗器之类。举动轻捷,顾盼威猛。玉珍给来人引见道:“这位是我姑姑,江湖上有名的老处女无情火张三姑姑。”说罢,便叫云从一同上前叩见。张三姑道:“侄婿侄女不要多礼,快快起来说话。”

三人落座之后,玉珍道:“八年不见,闻得姑姑已拜了一位女剑仙为师,怎生知道侄女嫁人在此?”三姑道:“说起来话长,我且不走呢。侄婿是官宦人家,我今晚行径,不成体统。且说完了要紧话,我先走去,明日再雇轿登门探亲,以免启人惊疑。”玉珍心中一动,忙问有何要事。三姑道:“侄女休要惊慌。我八年前在武当山附近和你父女分手后,仍还无法无天,作那单人营生。一天行在湘江口岸,要劫一个告老官员,遇见衡山金姥姥,将我制服。因见我虽然横行无忌,人却正直,经我一阵哀恳,便收归门下。同门原有两位师姊。后来师父又收了一个姓崔的师妹,人极聪明,资质也好,只是爱闹个小巧捉弄人。我不该犯了脾气,用重手法将她点伤。师父怪我以大欺小,将我逐出门墙,要在五年之内,立下八百外功,没有过错,才准回去。只得重又流荡江湖,管人闲事。因为我虽在剑仙门下,师父嫌我性情不好,剑法未传,不能身剑合一。如今各派互成仇敌,门人众多,不比昔日。所以和江湖上人交手,十分留心。

“上月在贵州入川边界上,荒野之中,遇见你父亲,中了别人毒箭,倒卧在地,堪堪待死。是我将他背到早年一个老朋友家中,用药救了,有一月光景,才将命保住。他对我说起此间之事,我一听就说他办得不对。侄婿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醉师叔是峨眉有名剑仙,既肯自动收侄婿为徒,他必看出将来有很好造就,岂是中道夭折之人?遇见家中发生这种事,就应该自己亲身前往成都,拜求师尊到来除害才是,岂可畏惧艰险?你父亲早年仇人甚多,却叫他去跋涉长路。侄婿虽然本领不济,按着普通人由官道舟车上路,并不妨事。反是你父亲却到处都是危险。就算寻到醉师叔,也必定怪侄婿畏难苟安,缺少诚敬,不肯前来。怎么这种过节都看不到?你父亲再三分辩,说侄婿父母九房,只此一子,决不容许单身上路,又恐敌人伺机下手,一套强词敷衍。我也懒得答理。因多年未见侄女,又配的是书香之后,峨眉名剑仙的门下,极欲前来探望。又因你父亲再三恳托,请我无论如何都得帮忙,最好先去成都寻见醉师叔,婉陈详情,请他前来。又说醉师叔如何钟爱侄婿,决不至于见怪等语。我看他可怜,因他还受了掌伤,须得将养半年,才免残废。我将他托付了我的好友,便往成都碧筠庵去,见着醉师叔门下松、鹤二道童,才知慈云寺已破,醉师叔云游在外。那里原来是别院,说不定何时回来,回来便要带了松、鹤二童同往峨眉。我将来意说了。一想慈云寺瓦解,这里只有闵小棠、王珊珊两淫贼,估量我能力还能发付。等了两三天,又去问过几次,果不出我之所料。这后一次,醉师叔竟然回来又走去。听松、鹤二道童说,醉师叔听了这里的事,只笑了笑道:‘你周师弟毕竟是富贵人家子弟,连门都懒得出,还学什么道?你传话给张三姑,叫她回去,说你师弟虽然今生尚有凶险,只是若做富贵中人,寿数却大着呢。凡事有数,穷极则通,久而自了。’松、鹤二童关心同门,把详情对我说了。

“我一闻此言,只路遇熟人,给你父亲带了个口信,便赶到此地。日里住在黔灵山水帘洞内,夜里连去你二伯父家探了数次。本想能下手时,便给你家除去大害,再来看望你夫妇。谁知到了那里一看,闵、王两淫恶还可对付,囡为慈云寺一破,一些奉派在外的余党连明带暗,竟有十三四个能手在这里。你二伯父迷恋王珊珊,任凭摆布,做人傀儡,对外还替他们隐瞒,只说是他妻子娘家乡下来了两三个亲戚,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来了多少人。如今闹得以前下人全都打发,用的不是闵贼同党,便是手下伙计。所幸他们至今还不知侄婿这面有了觉察,因避峨眉耳目,准备先将家中现有金银运往云南大竹子山一个强盗的山寨中存放,然后再借着你二伯家隐身,分赴外县偷盗。末了再借公宴为由,用慢功暗算你全家死穴,你全家主要数十人,便于人不知鬼不觉中,陆续无疾而终。最后才除去你的二伯,王珊珊母子当然承袭你家这过百万的家业,逐渐变卖现钱,再同往大竹子山去盘踞。你道狠也不狠?我见众寡不敌,只得避去。想了想,非由侄婿亲去将醉师叔请来,余人不是对手。他们虽说预备缓做,但是事有变化,不可不防。我一人要顾全你全家,当然不成。若单顾你父母妻子,尚可勉为其难。意欲由侄婿亲去,我明日便登门探亲,搬到你家居住,以便照护。至于侄婿上路,只要不铺张,异派剑仙虽然为恶,无故绝不愿伤一无能之人。普通盗贼,我自能打发。天己不早,我去了。明早再来,助侄婿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