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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渔阳鼙鼓 第三十九章 冰华皎洁应如待(第2/4页)

沈珍珠没想到是这样,当初深觉其可恶可厌,此际不由可怜可叹。说道:“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她。”

话刚说完,觉得手臂、前襟一热,正自讶异,听素瓷吃吃笑道:“不好,适儿一来便给母亲见面礼。”二人说话久了,浑没在意,李适一泡龙泉尽洒在沈珍珠身上。

素瓷见沈珍珠顿时手忙脚乱,伸手接过李适,道:“还是由我来罢,瞧你当母亲的,没一点手法──”

李适扳着小手小脚上下乱蹬,显是尿湿不适,素瓷哄着抱着他,朝内塌走去,一直跟在她身后,恭身未说话的乳娘忙跟上去。

素瓷将李适放置床塌上,转头对沈珍珠笑道:“小姐,可要来学──”下一个“学”字尚未吐出口,头往旁边一歪,摇摇斜斜的倒下去。

太医即刻传到,亦是凤翔本地名医,权充太医,细细的帮素瓷拿过脉,禀道:“王妃,帐中夫人乃是喜脉。”

“什么?”沈珍珠脑中轰鸣,又问一声。

那太医慢慢道:“以脉象看,夫人已有孕三月有余。老夫虽是山野之人,此等脉象,绝不会看错。”

“小姐──”素瓷在帐中轻轻唤道,沈珍珠无力的挥手,那太医不敢多留,收拾好由宫女引路出去。

掀起帐帷,素瓷泫然若泣。

沈珍珠心中突突乱跳。素瓷因何受孕,怎会受孕?蓦的想起她说几个月来寸步不离李适,那能与她亲近接触之男子,能有几人?以素瓷之地位,旁人男子怎敢起觊觎之心?

莫非是他?

心头隐隐害怕起来,换作任何一个女子,若是与他,她都不会这般害怕惶恐。

她握住素瓷的手,问道:“是谁?”

素瓷别过头去,似是暗暗哭泣,沈珍珠的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心里全是冷汗。却不敢不忍再逼问。

良久,素瓷终于转过脸来,眼睛直直的盯了几眼沈珍珠,复转过视线去看那帐顶帷幔,慢慢从牙间吐出字:“是──风──”

沈珍珠心头的石子轰然落地,暗笑自己太过紧张李俶。当日在逃跑过程中,素瓷对风生衣已微露情愫,其后二人均受伤共同奔赴灵武,一路上相扶相携,日久生情,不足为奇。只是风生衣与素瓷既已有肌肤之亲,总不能让素瓷委曲,乃说道:“原来如此,素瓷你不用担心,待我告诉殿下,由他亲自主持你们二人大礼,我必要风生衣给你正室名位,风风光光的将你嫁过去!”

“不,不要!”素瓷忽的起身,一把抓住沈珍珠袖口,泪水滚滚而下。

沈珍珠惊异。

素瓷摇头哭道:“那日,是他醉酒,醒来什么也不知……他对我本无情意,我不要他可怜我,小姐,求你别张扬出去,我不想以孩儿胁迫于他……”

沈珍珠伤心,“可你已有孕在身,这身子还能隐瞒多久?”

“我定要产下这个孩儿,”素瓷哀哀的哭求沈珍珠,“小姐,我求你帮帮我,帮我找一处屋宇,让我躲避一时,待我产下孩儿,我再来服侍你。”

沈珍珠难受的说道:“素瓷,是我对你不住。想当初,你、我、红蕊三个人,好似亲生姐妹,谁知道红蕊因我而死,你现在又这样,一生尽毁,总归是我没有照看好你们。”

素瓷呜咽道:“小姐,这都是素瓷愚笨,只要小姐别瞧不起素瓷,别怪素瓷就好……”

安抚罢素瓷,又与乳娘好不容易将李适哄弄睡着,天色渐暗,李俶尚未回来。

虽然脱离险境,然前路似乎难以平静,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事,总让沈珍珠忐忑不安。

推窗,初春寒意深浓,疏落灯火,亭台屋宇,青葱花草,均沐浴在月光中。

开门步入庭院,凉风四起,今人仍照古时月,古人为谁立中宵?

听到身后有人慢慢走来,既非侍卫脚步声之凝重有致,也不是李俶步履之沉稳笃定,不禁回首相望,略为一呆,朝她走来的是一名四十左右中年男子,一袭白衣素鞋,气度从容闲逸,负手缓步。

她略作思索,便知此人是谁,上前两步,浅浅一福道:“李泌先生有礼。”

李泌薄有诧异,仍施礼笑道:“王妃。”又问:“泌与王妃往日可曾谋面?”

沈珍珠微笑道:“珍珠年轻识浅,先生昔年风采,珍珠缘悭未见,今日乃是初遇先生,幸运之至。”解释道:“珍珠听殿下说起,被允自由出入宫中者,惟先生一人,更见先生风骨卓然,想必定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