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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01(第4/14页)

  卿源无奈:“这不是答应了我妈她老人家继续相亲嘛。”又大叹:“最近相的几个美则美矣,个个整得就跟二维码似的,不扫一扫都辨识不出来谁是谁,害我每见一个姑娘都差点叹一声怎么又是你。”

  徐离菲给他点赞:“你这比喻真是惊为天人。”

  红叶会馆的设计很有意思,一楼大厅右侧是组山岩艺术墙,连着一段风廊,藤萝从廊檐上垂下来,尽头有座小林苑半隐半掩在枫林里边,是此次慈善拍卖会所在地。林苑入口处有棵红豆树,两个穿旗袍的美女站在树下做嘉宾确认。

  徐离菲到时正好五点,卿源半路上发来短信,说出了点事,得迟点过来。她手里没邀请函,就站在风廊旁边看立在那儿的几幅拍品简介。

  摄影分许多流派,徐离菲崇尚自然主义,精神导师是彼得·亨利·爱默生。简介里有幅作品是小姑娘摇着小木船在莲池里采莲,她看得出神,没留意被两个打闹的小孩撞了一下,球形手包滚到风廊外边的草丛里。小孩子同她卖乖:“姐姐对不起。”她笑了笑,翻过木栏去捡手包。

  那外边是片草坪,乍看有种不修边幅的意趣,不远处站着几棵老树,树下是长椅。手包捡起来时,徐离菲视线隔着半个草坪定在正中的那张长椅上,那场景极像一部老电影《诺丁山》。浅色衬衫的青年坐在长椅上看书,西装外套搭在椅靠上,长发女孩头枕在青年腿上,正拿草叶编一个指环模样的东西。女孩调皮地去抓青年的手指,将指环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吻了吻他的手背,青年将书移开,垂头看着那女孩,女孩就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又吻了吻。那画面恬美宁静,令人艳羡。

  有十多天没再见过阮奕岑了,徐离菲站在那儿想,也没听说他老家在S城,怎么怎么巧。她对傅声声其实印象寡淡,从没设想过私下里阮奕岑会和她怎么相处,原来,他俩在一起时是那样。也许阮奕岑对每个交往的女孩都是那样,当初他俩在一起,他看书时也会任她躺在腿上,手会抚上她的耳发,看到有意思的句子还会读给她听。不,可能她还不如那些其他女孩子,阮奕岑对其他人温柔时他知道她们是谁,而对她温柔时,不过将她当作一个替身。

  再想这些其实没什么意思,她正要收回目光,青年突然抬起头来,有瞬间他的目光是怔忪的,躺在他腿上的女孩似乎也感应到什么,转过脸来,表情惊讶,的确是傅声声。

  徐离菲大致能猜到阮奕岑将她认作了谁,她今天穿一身礼服裙,在长明岛上她从来不这样打扮。眼神这种东西到底能如何伤人,她愣了一会儿,觉得这时候不至于还要上前打个招呼,就错开视线,低头将手包上的草屑拍了拍,转身回风廊了。

  正是进场时间,男男女女在她身边来来去去,她只管将视线仍定在那幅采莲图上,脑袋里是空的。偶有陌生人同她致礼:“哎!这不是聂太太吗?好久不见。”当然全是认错人,她一笑带过。后来头有点疼起来,脑袋里开始慢慢想事,先是想难道聂非非真的还活在世上,所以这些人看到她出现才不觉得离奇?又想卿源是出了什么事,耽搁到现在还没来。最后弯弯绕绕,竟还是定到阮奕岑这个名字上,想爱这东西真是把双刃剑,能带给人多大的喜悦,就能带给人多大的伤心。

  然后她听到阮奕岑在背后叫她的名字:“菲菲。”

  回头那一瞬她反应过来,他叫的可能不是菲菲,而是非非。

  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好,没有表情可能才最好。她最擅长这个,就转身挺淡定地看了他两秒钟:“我不是聂非非。”

  阮奕岑站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外套搭在手腕上,良久,他问她:“你知道她?”

  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他微微皱眉:“我没有把你认作她。”

  她配合地点了点头:“这样吗,那你过来是想问半月前那套照片的事?”不等他回答,已经揉着太阳穴道:“还在做后期,得再等半个月,拍得不错,傅小姐应该会满意。”后期工作以她现在的情况当然是做不了,交给卿源托给了别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