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千骑奉花 云林宫主(第4/15页)

不错,这个人正是登石镜,但见他两眼一睁,威棱外射,面色沉寒地嘿嘿冷笑,突然猛地将桌子一拍,直震得桌上物品飞起,大喝一声,道:“你就是慕容焉?”

慕容焉立于庑下,并未跪下行礼,只攘臂抱拳道:“在下正是。”

旁边几个武士见活罗使个颜色,不由分说,上前猛然踹了慕容焉的膝背,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无从防备,顿时一脚被踹跪地上,双膝几乎跌碎,但这些侮辱,这个少年早就预料到了,是以他面上依然挺着坚毅之色,而在这种情况下,越坚毅就越会被折磨得更加厉害,他这么做正是要对方拿自己解恨,减少对五十里秀的族人用兵报复的可能。

果然,他的坚毅惹来了一顿惨烈的毒打,直打得他流了一地的血,皮开肉绽,直到堂上众人打得累了,登石镜也不禁暗暗皱眉,令人住手,方缓了一缓,依然沉冷地道:“慕容焉,我来问你,你今日只身前来送死,是不是慕容干虞逼你来的,是他怕我段国对五十里秀用兵才牺牲你的吧?”

这时的慕容焉几乎奄奄一息,但鼻端突然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七里香,令他头脑一清,同时心生警惕,仔细分辩,此香绝非屋内所有,否则的话他一进来就应该闻到,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方才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怪人又回来了,这个刺客的轻功慕容焉已经领教过了,但他的微香却令眼盲的少年第一个也是大厅内唯一一个发现刺客伏在屋顶的人。

“此人一定是为了杀登石镜而来……”慕容焉想着,心中陡地豁然一亮,顿时有了计较,同时口中应道:“部帅,白月与卓鸢却是在下所杀,我们草原上的好汉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若是被逼而来承担责任,一定会向部帅你求饶,但我没有,我只想求死,否则五十里秀和黄藤的父老会笑我慕慕容焉怕死,更会笑部帅不分主次。”

“住口!你杀了人还敢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活罗暴声喝道。

登石镜却突然挥了挥手,止住活罗话锋,其实,他也不想轻易对五十里秀用兵,因为最近慕容国君已向段国求和,这时自己一个区区部帅,如何敢擅自在紧要关头上开战。但他面上却晦暗阴郁,霍然起立,沉声道:“慕容焉,你是个很勇敢的少年,但你未必太草率了,白月、卓鸢是比武而死,用你抵命情有可原,但我段国那几十名铁骑又怎么算,难道又要用你这条烂命来还,我怕你还没有这么大的价值。”

慕容焉道:“这件事和慕容无关,乃是附近的大盗慕容红所为,如今堂下那个瘦脸少年就是慕容红的二弟,他可以作证……”当下,他将自己跟随几十名武士前来伏罪,半路被杀,如何脱身的事说了一遍,直听得堂上众人无不心惊,登石镜半信半疑,也听说过慕容红在附近附近出没的事,当下矍然色动,沉着脸略一迟疑,当即命活罗带那南飞鸿到刑房将他弄醒,大刑问出真相。

不足片晌,活罗回来了,手上都是鲜血,低低在登石镜而边说了几句,那登石镜方脸色稍缓,转向堂下,沉声道:“慕容焉,本帅已证明你说的话确实不假,但即便如此,你和屈云也不足抵尝这么多条人命,我看……”

慕容焉心中焦急,立刻大声道:“部帅暂请稍待,我有话说!”

“你还有什么话要狡辩?!”活罗眼角吊起,眼射凶光地大声道。

慕容焉道:“我也知杀人必死,但这件事和我的兄弟屈云无关,和五十里秀的父老无关,只望部帅一片仁慈,念在慕容和段国本是同族,莫要再开杀戒,否则若是因为黄藤和五十里秀这件事而导致慕容、段国两国开战,黄藤和五十里秀都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到时部帅也难以自处,不如让我承担所有的罪,或五牛分尸,或凌迟刀剐,不管惩罚多么残酷,让我一个人死吧……”一言及此,慕容焉长身伏拜,连扣三首,直磕得头破血流。

场中的武士都是轻生重死的好汉,闻言无不面色微变,心头巨震,五牛分尸和凌迟千刀都是极刑中的极刑,绝非常人敢想象的,他们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刚烈,纷纷心中暗震,大为惊讶和感动,就连活罗也不禁一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少年。一时间厅下静住了,只有一缕如有若无的微香。几十双眼睛不由得一起望向了登石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