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孤儿隐侠连心苦破布残笺触眼愁(第3/7页)
只见蓬莱魔女柳眉微蹙,低首沉吟,既不似喜悦,也不似气恼,却似一派惊疑,又有点茫然的神态。原来这两颗红豆是她小时候亲手从枝头上摘下来的,红豆上还有她的指甲痕。那时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相思,只是觉得这两颗相连的红豆好玩,就将它采下,珍藏起来。后来不知怎的失了,她也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却不料自己小时候失落的玩物,如今却被别人当作礼物送来,又回到自己的手中,蓬莱魔女越想越觉奇怪:“这两颗红豆怎会落在华谷涵手中?”
金盒里这三样“礼物”,每一样都是古怪透顶,尤以那片破布,更令得蓬莱魔女心中震撼。她将这三样礼物再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蓦地向白修罗问道:“你主人叫你将礼物送来,可有什么话说?”声音竟是微微颤战。
白修罗道:“主人只是叮嘱我将礼物送到,别的就没有什么吩咐了。柳姑娘若是感到奇怪,就请移玉驾,前去问他。”蓬莱魔女道:“他为什么自己不来?”白修罗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蓬莱魔女恼道:“他无端给我送礼,自己又不肯来,连书信也没有一封,好大的架子,真是岂有此理!”
白修罗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我的主人叫做笑傲乾坤吗?当今之世,有几人放在他的眼中?他送礼给你,那已经是非常看得起你了,你反而责备他失礼,哈哈,敢情你比我的主人还要骄傲?”看来这白修罗对主人实是忠心耿耿,竟敢在江湖上闻名丧胆的蓬莱魔女面前为主人大声抗辩。
珊瑚、玳瑁都捏了一把汗,担心蓬莱魔女一怒之下,会把礼物掷回,或者将白修罗扣押。却不料蓬莱魔女的面色反而缓和下来,淡淡说道:“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在我的面前也是一派狂气!”
白修罗道:“我只负责把礼物送到,你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礼物你已经收下,我可要回去交差了。”说完便走。蓬莱魔女的几个侍女都把眼睛望着她,等她示下。蓬莱魔女却一声不响,并不阻拦白修罗。
白修罗走后,蓬莱魔女的面色越发阴沉,捧着金盒,在屋子里绕了几个圈子,似是心事重重,却又不愿和人商量。珊瑚、玳瑁服侍她多年,从未见过她这样神态,心里有点害怕,可又不敢问她。蓬莱魔女忽地抛下众人,独自走回房中,珊瑚想跟她进去,只听得“砰”的一声,蓬莱魔女已把房门关上了。珊瑚讨了个老大没趣。
蓬莱魔女关上房门,将金盒搁在桌上,对那三样东西发了一会呆,惘惘然暗自沉思:“我是一个不知身世来历的孤女。我师父说,他当年是在路边的乱草丛中发现我的。那是十八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一年冬天,他正在赶往艮川赴一个朋友的约会的途中,大雪下得正紧,忽然听得路旁有婴儿的哭声,嗯,真是无巧不巧,我恰好在他经过之时啼哭,要是没有那一声哭声,我早已不能活在人世了。
“我师父发现是个给大雪冻得几乎冷僵了的弃婴,心里好生怜惜,就把我抱了起来。我那时还是未足周岁的在襁褓中的婴孩,其实说是‘襁褓’那还不对,我只不过是被一件破旧长衫包裹着的弃婴。呀,我的父母为什么这样狠心,大雪天,只将一件破旧长衫包裹着我,就把我抛弃了?
“我不会说话,当然不能告诉他我的来历。于是师父在我身上搜索,看看我的父母可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在那个战乱的年月里,父母抛弃婴儿,事属常见,不足为奇。但一般的情形,做父母的除非不会写字,否则总会将婴儿的身世来历,以及自己的姓名住址,详细列明,希望有人拾到,将来还有团聚的机会。
“我的师父在那件长衫的袋子里,果然找到了一张字条,但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希望过路的仁人君子将我抚养。除此之外,就只是写着此女名柳清瑶,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生了。我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竟然都没写上。
“我师父是个风尘隐侠,性情怪僻,但对我却是钟爱非常。他有一个儿子,比我大六岁。他将我当作女儿一样抚养,但他却不要我叫他做爹爹,他传授我的武功,只要我叫他做师父。我长大之后才明白他的这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