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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病中出走情可忍心事谁知意自怜(第4/8页)

褚葆龄看了一会,这才看出她果然是用指头儿在桌上“写”字,而且写来写去,都是“展伯承”这三个字!

这个时候,褚葆龄什么都明白了。不必铁凝说出她的心事,她都已知道了。铁凝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铁凝已经是成长的少女了。她开始懂得爱情,也需要爱情了。

褚葆龄悄立窗前,痴痴地想了一会。窗内铁凝已写了十几个展伯承的名字。晚风吹来,褚葆龄如梦初醒,忽地想道:“天快黑了,小承子快要回来了,我也应该走了。”

褚葆龄走出铺面,掌柜的有点惊诧,说道:“姑娘你好些了吗?令弟还未见回来,恐怕是在那大夫的家里耽搁了。你不用担忧,我看再过一会他就会回来的。你还是早点歇息吧。”掌柜的只道她是等得心焦,出来盼望她的弟弟的。

褚葆龄道:“借你的纸笔给我一用。”她根本不接掌柜的话头,取过了柜台上的纸笔,匆匆地写了几行书信,折了起来,说道:“如果天黑之后,我的弟弟还没回来,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对面房的那位女客。”掷下了信,便往外走。

掌柜的吃了一惊,说道:“姑娘,你去哪儿?”褚葆龄道:“我出去走走。”掌柜的拦住她道:“姑娘,你身体还未大愈,怎好出去?”褚葆龄道:“不用你管!”

掌柜的陪笑道:“小人怎敢拘管姑娘,只是令弟吩咐我们小心伺候你的。你出去了,他若回来,岂不怪我?”掌柜的只道褚葆龄是要出去散一散心,但也不敢让她出去。

褚葆龄正自心头郁闷,见那掌柜的一再将她拦阻,禁不住气起上来,嗔道:“我说不要你管就不要你管!”轻轻一掌把那掌柜的推开!

褚葆龄虽然是在病中,又虽然只是轻轻一掌,但那掌柜的已是禁受不起,“啪”的一声,跌了个仰八叉。

客店里的那两个小厮,一个拖手,一个抬脚,把胖掌柜拖了起来,只见褚葆龄已经跨上了她那匹枣红马,在暮霭苍茫中绝尘而去!

胖掌柜站了起来,雪雪呼痛。小厮笑道:“人家还只是这么轻轻一推呢,你就受不住了。你别担心,我给你看过了,你没受伤。”掌柜的又是吃惊,又是气恼,道:“真是邪门。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病人,竟有这么大的气力。也不知她的病是真是假。哼,早知如此,我也不用阻拦她了。”

不过,掌柜虽然气恼,他却是得了展伯承的十两银子,因此倒也不敢怎么发作,只是背地埋怨了几句。而且对褚葆龄的交托,也不敢怠慢,当下吩咐那小厮道:“你把这封信送给刚才来的那个女客。”小厮笑道:“不用我送,你瞧,她已经来了。”

却说铁凝在几案上划了十七八个“展伯承”的名字,正自伤神,忽似听得有悉悉索索声响。铁凝瞿然一惊,喝道:“谁在外面?”推开窗子,只见蕉叶迎风,树梢微动。原来是褚葆龄走得匆忙,不小心触着芭蕉。不过,待到铁凝开窗张望之时,却已不见人影。

铁凝起了疑心,寻思:“刚才那个声响,却不似风吹蕉叶之声?”把眼望去,只见隔着一个天井对面的那间客房,窗户打开,珠帘半卷,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铁凝暗自想道:“难道刚才来的是那位女客?管她是不是褚葆龄,我且过去偷偷一看。”

在铁凝的内心深处,很不愿意见到那对“姐弟”就是展伯承和褚葆龄,正是由于她要躲避这个事实,所以她一直不敢揭开谜底。但此际,她既然起了怀疑,同时她也想到,若是事实,总是躲避不了,因此也就下了决心,前去揭开谜底了。

铁凝贴近窗子,往里一望。这时褚葆龄早已走了,哪里还有人在?铁凝怔了一怔,心里想道:“那小厮又说这女客病得很重,却到哪里去了?”

铁凝忍不着好奇,走出来问那掌柜。那掌柜的笑道:“原来你们是早已认识的,我却不知。”铁凝诧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她是认识的?我也还未知道是不是认识的呢?”

掌柜的道:“她留有一封信给你,你先看看。”铁凝打开一看,先看后面的署名,果然是“葆龄”二字。尽管铁凝早已料想是她,但此时见了她的亲笔手书,也是禁不住心头乱跳,不知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