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亡人风雪夜归来(第7/10页)
左侧书法卷轴上面不过是首普通诗歌,字迹苍劲有力。夏乾看着这字眼熟,好像同吴白书房悬挂之作出自同一人之手。目光再移,两幅作品的纸张颜色明显不同,做工也不同,分明不是一个年代的产物。
书法更新,画卷更老。夏乾眯眼,退后几步拿起灯笼。画卷被灯笼照亮了,待他看清画中之物,微微一愣。
画上是一个姑娘。
夏乾有钱闲得无处花时也会买点字画挂在书房。明明不懂画,非要胡乱买来附庸风雅,故而被坑骗银钱数次,倒也长了记性,后来渐渐变得识货了。
此画技术精湛,一看就是极好的画师所作。画中的女子正在伏案酣睡,身着青色华服,双袖掩住小口,芙蓉如面、细柳如眉。她似是活在画中的仙人,着实是美得不可方物。
再一细看,这画似乎没画完。
人是画得差不多了,但是背景却没完成。看那姑娘的衣着也不像是本朝人。她长得也不似唐时女子一般富态丰腴,手腕上似乎还有镯子,夏乾看得痴迷,一时竟然忘记了恐惧,远处却传来曲泽的声音。
“夏公子!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夏乾这才回头,赫然想起自己还在这闹鬼的黑屋里,这才惊觉,匆忙将眼神从画上挪开,掀起画卷的一角去触摸画后面的墙面。
戏文中说过,这机关要掩住,定然要靠字画遮蔽。夏乾开始慢慢摸索。
“夏公子,我看我们还是明日再来……”曲泽劝着。
“你若是害怕,就独自先回去。”夏乾不死心,仍然慢慢摸索着。摸着摸着,他就摸到了墙上的一条缝隙。他心里激动,喊道:“找到了!就是这里,这肯定是暗门,只是找不到机关打开它。”
曲泽惊道:“此门通向外面?”
夏乾惊喜交加。遇到暗门往往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暗门开启后直接通向屋外,第二种是暗门通向另一间隐藏的屋子。这道缝隙在墙面上,墙面很薄,墙面的另一侧没有任何建筑,必定是通向屋外了。
曲泽只是喃喃:“这么说,这么说……”
她的两句“这么说”倒是给夏乾泼了一盆冷水。
二人突然觉得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这间古屋和鬼怪,而是清楚一个道理后的恐惧。如果真如不久前所说,厨房连通卧房,卧房有密道——那歹人行凶之后就能由此逃出户外。但因为地势险要,这个人不能出村子。如此,这凶恶之人定然还在村子里。
村中有歹人。曲泽想到这点,脸色煞白。夏乾心中也很是不安。他们都清楚,人比鬼魅更吓人。他看了看曲泽,决定先回屋子去,不论发生什么,一切等到明日早晨再说。
二人走得很急,待走到村子中央,夏乾却停下道:“小泽,你去叫他们出来。”
换作他人,定要问夏乾此举为何,而曲泽却是明白人。她只是犹豫一下:“村中有歹人,自哑儿遇害时就有的;而大家都没见过,定然是歹人躲起来不想惹事,又何必把大家召集?”
“安全起见。那歹人来路不明,你怎知他没有害人之心?大家不可再分散入睡了,厅堂很大,都去那里。”
曲泽跑开了。须臾,众人聚集厅堂,桌上只点着一盏油灯。
黑黑与吴白在地上铺上被子,水云已然昏昏睡去。凤九娘却是坐在椅子上裹着厚衣服,不知在想什么。
夏乾看着凤九娘,她双眼不知在看什么。她的皮肤本就白净,眼下看更如硬纸一般生硬、冷漠。夏乾能在她那张看似温婉的脸上读出这两个词,却再难以看出其他的东西。
这个妇人之心不可知。
就在此刻,凤九娘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射向夏乾的脸,害他只得将目光移开。
夏乾与吴白在厅堂一端而众女子在另一端,以帐隔开,皆是和衣而卧。夏乾迷迷糊糊地躺到地铺上,奈何身子被地板硌得生疼,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便对吴白悄声问道:“木须如何了?”
吴白一听木须,声音顿时压低几分,睡意也消去了:“好着呢,命硬得很。”
这小书呆子平日里说话酸溜溜,只有提起木须才高兴得像个孩子。夏乾挺喜欢他这样,便低声问道:“你喜爱动物?”
吴白颔首,喜上眉梢:“喜欢。平日里看书也不出门,也喜欢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