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5/6页)

葛添寿吞一口口水:“什腰招不招,小的不懂。”

宗明慧似笑非笑:“你还想作戏吗?”

“作戏?”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说话,葛添寿,你休想再激怒我了。”

“激怒二小姐?”葛添寿脸色变了一变,而后他乾咳一声,道:“小的这会儿已成了二小姐的阶下之囚,我巴结二小姐都惟恐不及了,怎么还敢激怒你呢?“宗明慧凤目清澈:“因为你存心求死。”

葛添寿强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是人,怎么会轻易求死,再说小的惜命得很,一点儿都不想死,二小姐何必拿小的开玩笑。”

宗明慧轻息一声:“葛添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语无伦次,有些结巴了?”

葛添寿不禁呆愕了一下。

宗明慧慨叹道:“到底是江右才子,人间翘楚,说起观人料事,二少君的真知卓见,确实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葛添寿,我不会杀你了!”

葛添寿踌躇有顷,道:“二少姐,也许你会后悔。”

宗明慧笑笑道:“既然二少君认为你是条汉子,我相信一定有他的道理。”

“二小姐,你今日放过我,他日我照样对付展家船坞,你不怕吗?”

宗明慧平静的道:“那也是天意了。”

葛添寿顿了一顿,他转头望向门外,门外荒草乱枝,迎送秋风瑟瑟。

“天意?”葛添寿喃喃自语。

宗明慧扔掉短刀,脱下外裳,覆盖在洪有贵的确体上。

“走吧!”宗明慧招呼葛添寿。

“走?”葛添寿困惑的望向宗明慧。

宗明慧觑了葛添寿一眼:“你不自个儿走,难不成还要我架着你走?咱们堂口里的是非,须要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吗?”

葛添寿俯首不语,随即他站了起来,走到宗明慧的面前。

“二小姐。”

“嗯?”

“二小姐应该听说过,当年游家布庄的大火,不但烧毁了游头儿的一切家当,也夺走了游头儿的妻小。”

“是的,我听展叔提过。”

“不瞒二小姐,当年的那场大火是小的疏忽翻了油灯而引发的。”

宗明慧淡淡的道:“真是不幸”

葛添寿沈重的道:“小的负欠游家太多,即使终我一生也偿还不尽,所以小的虽然明白二少君的一片苦心,可是我实在无力再承受二少君的知遇之倩了。”

宗明慧微微一顿,道:“既然你这么说,葛兄弟,我有一些困惑之处,想听听你的见解。”

葛添寿暗地一震,他发觉宗明慧对他的称呼改变了。

“二小姐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首先,我请问葛兄弟,你是不是因为游家毁在你的手中,所以感到负咎难安?”

“我承认那是我一世愧咎的主因。”

“那么,你毁掉了展家难道还能心安吗?”

葛添寿呆在当场。

“其次,一场祝融为虐,烧死了游建成的妻女固然不幸,然而展家船坞遭变蝶血,那些死难的弟兄就不可怜了吗?”

葛添寿不禁垂下目光。

“你我都了解,男人是家庭的主宰,说句现实的话,游建成失去了妻女,还可以再起炉灶,重建家园,然而失去丈夫及父亲的寡母孤儿,他们应该何去何从?”

葛添寿的身躯开始簌簌颤抖。

“葛兄弟,今日展家船坞尚在,我们曾买卖照料那些无辜的遗族,如果展家船坞一旦覆亡了,还有谁会在乎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寡妇。”

葛添寿发出巨颤。

“葛兄弟,我相信你是恩怨分的大丈夫,然而你扪心自问,你的作为是否一样是非分明呢?漫谈恩怨,漠视是非,这种恩怨报偿算得上明智吗?葛兄弟,我无意讥讽你的行事作风,然而我却怀疑以今日的悲剧弥补昔日的不幸,心债能平吗?毁灭现有的家族还报当年的瓦砾,道理能通吗?葛兄弟,请恕我说句重话,难道你不觉得你的行动,荒谬得可以?”

葛添寿猛然抬起头,痛苦的道:“二小姐,你还是杀了我吧。”

宗明慧摇摇头:“葛兄弟,你的谈吐不俗,应该也是明理之人,恩义之路原本就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不过,至少有一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那就是没有宽恕就没有赦兔,没有摆脱就没有释放如果你不嫌我唠叨,那么,我想要告诉你一个远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