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梦醒不了情(第3/5页)

就在这时,沈璧君的大笑突然又变成痛哭——不再是悄悄流泪,也不再是轻轻哭泣,而是放声痛哭。

除了萧十一郎外,她也从未在别人面前这么样哭过。

她哭得就像是个受了惊骇的孩子。

这种哭甚至比刚才的那种笑更不正常,像这么样哭下去,一个人说不定真的会哭疯了。

风四娘忍不住冲过去,用力握住她的肩。

沈璧君还在哭。

风四娘咬了咬牙,终于伸手,一掌掴在她脸上。

沈璧君突然停顿。

不但哭声停顿,呼吸、血脉、思想也全都停顿。

她整个人都已停顿,麻木、僵硬,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个木偶。

风四娘的泪却已流了下来,黯然道:“你这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说错了话?”

沈璧君没有动,一双空空洞洞的眼睛,仿佛在看着她,又仿佛凝视着远方。

风四娘道:“我说错了什么,我……”

沈璧君突然道:“你没有错,他的确不是天宗的宗主,但我却宁愿他是的。”

风四娘又怔住:“为什么?”

沈璧君道:“因为天宗的宗主,至少还是个人。”

风四娘道:“难道他不是人?”

沈璧君的脸又因痛苦而扭曲,道:“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人,不管他是好是坏,总是个了不起的人,谁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奴才。”

风四娘道:“奴才?谁的奴才?”

沈璧君道:“天孙的奴才。”

风四娘道:“天孙?”

沈璧君冷笑道:“逍遥侯是天之子,他的继承人当然是天孙。”

风四娘道:“连城璧虽然不是天孙,却是天孙的奴才?”她更吃惊,更意外,忍不住问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沈璧君道:“因为……因为我还是他的妻子,昨天晚上,我还睡在他房里。”

这些话就像是鞭子。

她说出来时,就像是用鞭子在抽打着自己。

这种感觉已不仅是痛苦而已,也不仅是悲伤、失望……还有种无法形容的屈辱。

风四娘了解这种感觉。

她没有再问,沈璧君却又接着说了下去:“他以为我睡着了,他以为我已喝光了他给我的那碗药。”

“你知道那是迷药?”

“我不知道,可是我连一口都没有喝。”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不想吃药,什么药都不想吃。”

风四娘心里在叹息。

她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一个已对生命绝望,只想拼命折磨自己的人,是绝不会吃药的。

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你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早已种下了“前因”。

你种下的是什么“因”,就一定会收到什么“果”——你若明白这道理,以后播种时就该分外小心。

沈璧君道:“他想不到我已将那碗药偷偷地泼了出去。”

风四娘叹道:“他一定想不到的,因为你以前从来也没有骗过他。”

——这也是“因”。

沈璧君道:“他进来的时候,我其实是醒着的。”

风四娘道:“但你却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沈璧君道:“因为我不想跟他说话。”

——这又是“因”。

风四娘道:“他没有惊动你?”

沈璧君摇摇头,道:“他只是站在床头看着我,看了很久,我虽然不敢张开眼看他,却可以感觉到他的样子很奇怪。”

风四娘道:“奇怪?”

沈璧君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好像全身都在渐渐发冷。”

风四娘道:“然后呢?”

沈璧君道:“我看来虽然好像已睡着,其实心里却在想着很多事……”

那时她想的并不是萧十一郎。

这两年来,萧十一郎几乎已占据了她全部生命,全部思想。

但那时她在想的却是连城璧。

因为连城璧就在她床前,因为她和连城璧之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值得回忆的往事。

他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

她想起了他们新婚的那一天,她也曾躺在床上装睡,他也是这么样站在床头,看着她,一直都没有惊动她,还悄悄地替她盖上了被子。

那时她心里的紧张和羞涩,直到现在,她只要一想起来,还是会心跳。

在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来也没有惊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