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闻讯(第5/13页)

郑萼应道:“是。”站起身来,将如何仙霞岭中伏,得令狐冲援手,如何廿八铺为敌人迷药迷倒被擒,如何定静师太为嵩山派钟镇所胁,又受蒙面人围攻,幸得令狐冲赶到杀退,而定静师太终于伤重圆寂等情,一一说了。

定逸师太道:“这就是了。嵩山派的贼子冒充魔教,胁迫师姊赞同并教之议。哼,用心好毒。倘若你们皆为嵩山派所擒,师姊便欲不允,那也不可得了。”她说到后来,已是气力不继,声音渐渐微弱,喘息了一会,又道:“师姊在仙霞岭遭到围攻,便知敌人不是易与之辈,信鸽传书,要我们率众来援,不料……不料……这件事,也是落在敌人算中。”

定闲师太座下的二弟子仪文说道:“师叔,你请歇歇,弟子来述说咱们遇敌的经过。”定逸师太怒道:“有甚么经过?水月庵中敌人夜袭,乒乒乓乓的一直打到今日。”仪文道:“是。”仍是简单叙述数日来遇敌的情景。

原来当晚嵩山派大举来袭,各人也都蒙面,冒充是魔教的教众。恒山派仓卒受攻,当时大有覆没之虞,幸好水月庵也是武林一脉,庵中藏得五柄龙泉宝剑,住持清晓师太在危急中将宝剑分交定闲、定逸等御敌。龙泉宝剑削铁如泥,既将敌人兵刃削断了不少,又伤了不少敌人,这才且战且退,逃到了这山谷之中。清晓师太却因护友殉难。这山谷旧产精铁,数百年前原是铸铁之所,后来精铁采完,铸剑炉搬往别处,只剩下几座昔日炼焦的石窑。也幸得这几座石窑,恒山派才支持多日,未遭大难。嵩山派久攻不下,堆积柴草,使起火攻毒计,倘若令狐冲等来迟半日,众人势难幸免了。

定逸师太不耐烦去听仪文述说往事,双目瞪着令狐冲,突然说道:“你……你很好啊。你师父为甚么将你逐出门墙?说你和魔教勾结?”令狐冲道:“弟子交游不慎,确是结识了几个魔教中的人物。”定逸师太哼了一声,道:“像嵩山派这样狼子野心,却比魔教更加不如了。哼,正教中人,就一定比魔教好些吗?”

仪和道:“令狐师兄,我不敢说你师父的是非。可是他……他明知我派有难,却袖手旁观,这中间……这中间……说不定他早已赞成嵩山派的并派之议了。”

令狐冲心中一动,觉得这话也未尝无理,但他自幼崇仰恩师,心中决不敢对他存丝毫不敬的念头,说道:“我恩师也不是袖手旁观,多半他老人家另有要事在身……这个……”

定闲师太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时缓缓睁开眼来,说道:“敝派数遭大难,均蒙令狐少侠援手,这番大恩大德……”令狐冲忙道:“弟子稍效微劳,师伯之言,弟子可万不敢当。”定闲师太摇了摇头,道:“少侠何必过谦?岳师兄不能分身,派他大弟子前来效力,那也是一样。仪和,可不能胡言乱语,对尊长无礼。”仪和躬身道:“是,弟子不敢了。不过……不过令狐师兄已被逐出华山派,岳师伯早已不要他了。他也不是岳师伯派来的。”定闲师太微微一笑,道:“你就是不服气,定要辩个明白。”

仪和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令狐师兄若是女子,那就好了。”定闲师太问道:“为甚么?”仪和道:“他已被逐出华山,无所归依,如是女子,便可改入我派。他和我们共历患难,已是自己人一样……”定逸师太喝道:“胡说八道,你年纪越大,说话越像个孩子。”定闲师太微微一笑,道:“岳师兄一时误会,将来辨明真相,自会将令狐少侠重收门户。嵩山派图谋之心,不会就此便息,华山派也正要倚仗令狐少侠呢。就算他不回华山,以他这样的胸怀武功,就是自行创门立派,也非难事。”

郑萼道:“掌门师叔说得真对。令狐师兄,华山派这些人都对你这么凶,你就来自创一个……创个‘令狐派’给他们瞧瞧。哼,难道非回华山派不可,好希罕么?”令狐冲脸现苦笑,道:“师伯奖饰之言,弟子何以克当?但愿恩师日后能原恕弟子过失,得许重入门墙,弟子便更无他求了。”秦绢道:“你更无他求?你小师妹呢?”

令狐冲摇了摇头,岔开话头,说道:“一众殉难的师姊遗体,咱们是就地安葬呢,还是火化后将骨灰运回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