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患难情深(第5/22页)
郑芫听杨冰说“这回有三人下去”,不禁又吃了一惊,暗忖:“另外还有一人下福建,竟是鲁烈这个狠角色。大师父身旁虽有洁庵、天慈两位师父护着,但对方有三个高手,也不好应付。我的行藏切不可让这两人识破,到时候突然出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兴奋起来。她待要付账离开,又想到朱泛教她的跟踪之术:在这情形下不要先离开,以免惹人注意。既然先一步来了现场,索性等对方先离去,再尾随追踪,对方便不会起疑。郑芫耐着性子,唤小二来添了壼热水,继续品茗、嗑瓜子。
终于两个和尚匆匆用完素面,下楼而去,那杨冰临走见郑芫还在吟哦觅句,一副辛苦作诗的模样,忍不住嘲笑道:“借问因何太瘦生,只为从来作诗苦。”说罢飘然下楼,显然丝毫未起疑心。
郑芫待两个和尚上马去了,便摸摸怀中钱袋,仍有两个大银锭,心想:“我还是买头健驴跟下去,好在已知这两个和尚要去闽侯雪峰寺,倒也不怕跟丢了。”
郑芫在市集里挑了一匹黑驴,比她在南京那匹黑毛略壮一些,郑芫瞪着那驴的双眼看,那驴也回瞪郑芫,四目都不眨眼地互瞪了一会,郑芫暗道:“这驴怕比我那黑毛要蠢得多,此时只要脚程好,便将就些罢。”
郑芫骑了新买的健驴,向南赶了下去,天色渐暗,估计下个落脚处当在三十里外,若要在亥时前投宿,便得加紧赶一程。她一催促,那健驴果真好脚程,跑起来轻松自在,毫不吃力,只是快而不稳,郑芫须要提起真气,方能安坐在驴背上。她双膝用力夹着,黑驴跑得更快了。
渐渐路上行人没了,只郑芫一人一驴在赶路,远处落日余晖仍在山头上,衬得群山有如黑纸剪贴在天幕上,郑芫虽然已有不少行走江湖的经历,但是一个人黑夜在荒野中赶路,心中还是有些毛毛的。她人虽骑在驴背上,其实正在运行少林内功,一呼一吸之间,身轻似燕地顺着驴背的颠簸上下,耳目也极为敏锐,全身处于紧张状态,忽然她听见身后有个古怪而苍老的口音道:“你这女娃儿扮了男装,以为别人认不出来了么?”郑芫大吃一惊,回首一看,只见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人影。
她正在极度狐疑之中,忽然又听到那声音来自背后:“听你呼吸提气,竟然是正宗的罗汉堂真传,你是少林寺俗家弟子?”郑芫惊骇得几乎从驴背上摔落。但这一次,郑芫却并不回头察看,因为她发现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片银晖,只要看地上有无影子,便知背后有无人在。
她长吸一口真气,仔细思辨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声音又响起:“算你聪明,这回没有回头看,但你还是不知我在何处。”他的声音忽左忽右,确是不易判断究竟来自何方。郑芫心想这人内功奇高,竟然能以气功发声,但她发觉到这口音特殊,加上来人鬼魅般的身手,心中忽然一动,便哈哈笑道:“我知你是谁,不要再装神弄鬼了。”那人奇道:“我是谁?”郑芫道:“你是地尊。”
这一回轮到那人吃惊了,他长长“咦”了一声,道:“咦,你这娃儿实在聪明得紧,要是碰上以前的地尊,说不定要了你的小命,可如今的地尊是个善心菩萨,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便放你走路。”
郑芫发现来人是地尊后,原本惊惧交加,听得地尊如此说,其实极是怀疑,但此时别无选择,只好敷衍道:“你要问便问吧。”
地尊道:“你叫啥名字?我在少林寺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一剑刺伤了一人,见到鲜血喷出来吓傻了,十分可笑。”郑芫道:“我叫郑芫,在少林寺后山上第一次见到你时,便看到你和天尊联手偷袭傅翔,将他打下山崖,十分可耻。”地尊却不动怒,只问道:“郑芫,你为何身怀少林罗汉堂的内功,而且好像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郑芫道:“我从小跟着师父练的。”地尊道:“你师父是谁?”郑芫道:“我师父是洁庵法师。”地尊呵了一声,接着喃喃自语一大段,说的是天竺语,郑芫一个字也听不懂。
地尊忽然道:“瞧你年纪轻轻,罗汉堂的内功倒是不含糊,我要和你双修练功六个时辰,然后就放你走路。”郑芫心中大骇,心想:“这地尊难道要练什么邪门左道的恶毒武功,想吸取我的内力?”她一急之下,便叫道:“你堂堂天竺地尊,竟要练什么魔道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