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郑义门风(第13/23页)
傅翔听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承诺铁铉照顾后人的是他傅翔,并不是钱帮主,但钱帮主却毫不犹豫地把这事当作自己的事,这才是结盟的意义,这才让人懂了什么叫作“义薄云天”。而铁铉即便遇难,死后如果知道素昧平生的武林盟主亲自护送他的儿子上辽东避难,也该瞑目了。
傅翔和阿茹娜辞别了钱帮主,钱静打心底对这两个年轻人极为佩服,也极为喜爱,她亲自送客到江边,晨风旭日下,她和这对年轻人对饮一杯白酒,送两人上船时告知:“到了京师,如果朱泛已离开,便寻找石世驹,世驹已经负责京师丐帮的联络。”
钱静望着两人上船扬帆而去,晨风中伫立江边,目送孤帆渐行渐远。她回想武当山推选盟主时,傅翔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力战天尊,从此傅翔武林扬名,而他为取得第三战的资格,慨然加入明教之举,尤其对明教复兴,甚至整个武林的未来都会有甚大影响。这一段时间,她和阿茹娜相处,对这个美少女的智慧、谋略和决断印象深刻,如果她随傅翔也加入明教,那么明教复兴的新一代军师也有了最佳人选。她不禁暗自为明教庆幸。
江风渐疾,吹着钱静一头银发,这个身材高大的老妇人挺立江岸,宛如一尊石像。她默默想到朱泛,暗中呼唤:“南京的事告一段落,你该回家了吧。”
这时傅翔和阿茹娜的帆船已经被一阵西南风吹到了江心,船老大努力把舵扯帆,要在流速、风向、船行安全之中找到最佳组合,凭的全是经验。阿茹娜从未经历过在这种大江上顺流行船,又惊又喜,望着船舷外汹涌波涛,也有三分恐惧。
船老大见她双手紧抓船舷,便大声喝道:“坐稳了,前面水道向右,咱们要往内侧航。”只见他驶舵扯帆,那船便十分轻巧地往内侧靠,离内侧岸愈近,水流愈慢,但弯道靠内,路程也短了不少,是以行程上不见延迟,而船行要稳得多。
阿茹娜待船一缓下来,便安心四顾,她一面细看一面比较,终于忍不住问那船老大:“船老大哥,您瞧这江道内弯岸边多了好些新生的滩地,是不是因为水流缓了,泥沙沉积下的?”船老大是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别人管他叫“船老大”,这美女却加了一个字变成“船老大哥”,听着十分舒畅,便起劲地回答道:“谁说不是,这些滩地是活的呢,会慢慢地长。俺爷爷便告诉我,五十年前他老人家走船时,这地方还没有这滩地哩。”
阿茹娜点头想了一想,又问道:“那弯道的对面江流加速,是不是会冲刷掉原有的泥土?”船老大道:“咦,姑娘你怎么知道?确实是这样……”阿茹娜笑道:“我猜的。天下事此盈则彼亏,有余补不足,该是这个道理的。”船老大听了不甚了解。阿茹娜又问道:“船老大哥,过了几百年,这江道岂不愈来愈弯,江水便会偏离原来的水道?”
那船老大听得呆了,他瞪大了眼,一面把舵一面叫道:“俺爷爷说,咱们家乡那边一条小河,水急河弯,加上地势崎岖,那条河就是这般愈流愈弯了,后来在村外绕成一个圈才流出去。百年前一场大水,那曲颈处被大水一冲,穿通连接起来,成了一条笔直的新河道……你这小姑娘怎地又知道了?”
阿茹娜微笑道:“我猜的。天下事曲极必直,直久必曲,兵法书上说,该是这道理的。”船老大听得呆了,连傅翔也为之震惊,低声道:“阿茹娜,你那里学来这许多大道理,真了不起啊。”阿茹娜对船老大道:“我再猜一下,你家乡那条河截弯取直以后,旁边是不是多了一个湖?”
那船老大忽然跪在船舱板上,对阿茹娜下拜,口中喊道:“你是菩萨下凡啊,咱家乡那条河变直以后,村旁确是多了一个半月形的野生湖,村人在湖里养鱼养虾,胜似下河捕鱼。女菩萨,你金身今日让小人识破了,你定要对小人一家子特别保佑则个。”
阿茹娜哈哈笑道:“傻老大,这全是我猜的,那是什么女菩萨?你家乡那条河由弯扯直了,原来的弯流两头三面被堆积的泥沙堵死了,不是一个半月形的湖是啥?”阿茹娜拿出一支毛笔,蘸着水在舱板上画着,一条河由直变弯,内增外减,于是河道愈曲,曲成圈状时,曲颈两端贯穿相连,河水成了直道,堆出的土滩堰塞了原来的曲道,形成了一个半弯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