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乾坤一掷(第3/16页)

傅翔听师父把话题转到自己的武功进境上来,连忙恭声道:“弟子不敢有此奢望,只是一步一步扎实苦修,希望不负师父教诲……”

方冀摇手止住傅翔往下说:“你先别说这些,为师离开之前,自会为你定下一份功课表,让你在为师离开的这段时间内继续修习。你虽只有十六岁,但独立生活不成问题,身上武功足以自保,为师此去甚是放心。”

傅翔终于壮起胆子,问道:“师父此去要办的事一定十分艰难?”

方冀望着傅翔,过了半晌,长叹一声道:“翔儿,明教从教主以下所有高手被一网打尽,这笔血债能不清算一下么?为师这唯一的漏网之鱼,难道就躲藏偷生一辈子么?”

傅翔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嘶声道:“还有翔儿的杀祖灭门之仇,也要报了!”方冀抬手道:“翔儿你莫急,咱们师徒情同父子,我仇如能报,汝仇也就报了。我仇如不能报,凭你十五、六岁一个少年,这大仇又怎能报得了?是以你当下最重要者,乃是苦练功夫。”

傅翔脑中飞快地思索师父的想法,忍不住打断道:“师父要去南京?”方冀点了点头。傅翔颤声又问:“师父要去杀皇帝?”方冀没有回答。

傅翔想到师父要一个人去南京杀皇帝,又想到在灵谷寺的郑芫,便冲口而出:“我陪师父一道去。”

方冀摇摇头,微微一笑道:“翔儿,师父不会莽撞地以一人之力去杀皇帝,但我必须去南京好好打探一番,了解一下情况;这些年来,师父无一时或忘。如今你习武有成,我明教绝学在世上已有传人,师父终于可以放心去办这桩大事。算算看,今年是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已经七十岁了!”

傅翔知道师父是怕皇帝得个善终,明教的血海深仇就找不到正主儿了,这才急着要去南京。但他听师父说要先去京城打探状况,并非立刻要以一人之力刺杀皇帝,便暂时放下了心。

方冀续道:“师父此去,来回两个月尽够了,若是过了两月师父仍未回来,翔儿,你就到南京灵谷寺来寻我。就你现下这个小伙子的模样,走遍天下也没有人认得你,大可不必躲躲藏藏。哈哈,恐怕郑芫见着你都不认识了。”

傅翔一听到郑芫,无端脸上一热,但此时不及多想,他抓住要点追问:“师父若是两个月仍未归来,那……那意味发生了什么事?”方冀沉吟了良久,才答道:“也许被什么事绊住了,来不及赶回吧。”

接着他又说:“翔儿记住,为师此去沿南河入汉水而下,再顺长江到京城,一路上都会用咱们明教的秘记留下行踪。你如下来寻找,一路上也留下记号,如此咱们无论如何不会错过。”

傅翔仍想陪师父一道下山,但他深知师父个性,此事他老人家在心中盘算已久,既经决定,再无改变之可能,便把再次要求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了。

方冀说完后心中一轻,伸筷挟了一块酱鸭吃了,喝一口酒,赞道:“翔儿,你这卤味青出于蓝,做得已超过师父的手艺了呢!”傅翔见师父口气变得轻松,也凑趣道:“师父不听圣人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翔儿这酱鸭做得多了,自然熟能生巧。”方冀一面点头,一面暗思:“何止做酱鸭,这小子的武功超越老夫,只怕也是指日可待了。”

这天晚上,傅翔做完晚课,坐在床上冥思,他想到这几年来和师父形影不离,亲密更胜父子,明日师父将要下山远行,师父虽然说得轻松,说是去南京“好好打探一番,了解一下情况”,其实他只身入虎穴,可以想见必是万分凶险。

他又想到师父的话:“如今你习武有成,明教绝学在世上已有传人,师父终于可以放心去办这桩大事。”明明透露此去京城,如有下手的机会,师父定会奋力一搏,因为他又说:“朱元璋已经七十岁了。”

傅翔愈想愈为师父担忧,终于他想到:“我要尽快把师父留下的功课做到十成,到时候不管有没有两个月,我就下山去寻师父。”想到这里,便不再忧心,倒床就睡。

傅翔的个性极是爽朗,凡是多忧多愁也无济于事的事儿,在他心中只要有了个法子,便不再去多想。

次晨天尚未明,方冀已飘然下山,留下三页字笺,除了再三叮咛诸事外,便是两个月内傅翔必须修习的文武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