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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卑职福浅……难望美人的青睐……辜负了王爷一番美意……”一面说,他随自位上站起,脸上的那份子不自在,尤其昭然。
高煦见状由不住吃了一惊,紧接着,他立刻堆下了笑脸:“这是什么话!我明白了,哈哈……”仰头大笑了几声,高煦朗声说道:“我看你上阵杀敌,是把好手,对女人的一套,却还差得远,怎么回事?银雁她不听话,还想着回来是不是?”
“唉……王爷……”重重叹了口气,郑亨自挽起的袖管里拿出了一柬信函,上前一步,双手呈上:“这是季贵人留给王爷的绝笔,卑职不敢私藏,王爷请过目一阅就知道了。”
一听是季贵人的“绝笔”留书,汉王高煦脸上的笑靥,顿时为之消失,呆了一呆,缓缓伸手把一束素笺接了过来。
“字呈王爷银雁绝笔”
几个梅花小体,写得甚是清秀。早先高煦多次见她习字,一眼即可看出是出自季贵人的手笔。高煦的神色变了,勿勿抽出了里面的信函。敢情里面还夹带有别样物件。随着他抽出的函件,一束黑细的秀发,自信封里簌簌落下。
高煦一把捏在手里,心里已意识到不祥,看了郑亨一眼,却迟迟不展阅。
“王爷,这季贵人真是个节烈妇人,王爷你错看她了……”郑亨说着叹息一声,便自垂下头来。
高煦一霎间颇似神驰,不觉黯然地缓缓坐下,看了一下手上的头发,把它放在茶几上,随即展开了银雁的一纸绝命留书。
“王爷:银雁命薄,今生无福再服侍您了。
也许您早就知道我爱您——王爷!可是你却永远也想不到,我爱您有多么深?为什么王爷您要把我狠心地送给别人?如此,在我面前,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唉!现在我是多么痴心地想念着您,要是能再看您一眼,该有多好?
王爷!还记得吧,过去您常常抚摸我的头发,夸说好看,现在我剪上来送给您,见发思人,能有王爷您的一个微笑,银雁死也知足了。
王爷保重小妾银雁绝笔”
“哼哼……”高煦用力地攒握着手里的这纸遗书,脸色很不好看,“她真的死了?”
郑亨黯然地点了一下头:“上吊死的……晚了一步没有救活!”一面说,摇摇头叹了口气,“士可杀而不可辱,想不到王爷身前一个小妾,竟有这等气节,真正令人敬佩了……”
说着,他又自发出了沉重叹息,大有“如此佳人”,偏偏自己“不堪承受”的遗憾与悲哀。
“这是她的命薄!”高煦冷冷说道:“没有福气服侍你郑大人,人死不能复生,也就算了吧,我府内美丽佳人多得是,过两天我物色个好的,再给你送过去。”
“不不不……王爷!”郑亨一脸惶恐地站起来,连连摇着手:“王爷身边俱是节烈美眷,卑职实无德能消受,千万不可,千万不可。”
高煦微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心里这一霎,尽是季贵人的影子,显然是她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感伤,他却偏偏故意不予重视,提也不再提她一句,当下故意找了些闲话,与郑亨谈了一阵。俟到郑亨谈起太子与朝中近况,才自吸引了高煦的注意。
“太子这一次代王爷求情,很得好评,据说很多外官都向皇上有专折,对太子歌颂备至,推力仁孝兼具!”郑亨顿了一顿,接下去道:“因此朝中多有揣测,说是前此收押那几个太子身边的人,都将为皇上下旨开释,却不知真也不真。”
高煦原先还忍住不发,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气忿地道:“这就是他机智狡猾的地方了,他的这点鬼心思,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了我。哼!别看他现在神气活现的,早晚我非给他戳破,叫他原形毕露不可。”
郑亨“嗯”了一声,唯唯地附和了几句,却也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原来这一次高煦的“西华门”幽禁,虽不过只是几天,形同儿戏,却已为一般“太子派”的人物,绘影绘形地在朝中加以渲染,一夕之间,使得汉王威望为之大跌。很多原先举棋不定,打算支持汉王高煦的实力人物,也都不自觉地倒向了太子的一面。郑亨虽然对汉王一向忠贞,当此大势之下,一双眼睛却也睁得极大,随时留意着事态的发展,此时此刻,容或对汉王仍有效忠之心,却不便对太子有所攻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