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名将美人(第8/17页)

“还有谁?”梁思禽冷冷说道,“咱俩的老相识!”

“云虚!”乐之扬变了脸色,“他知道你在这儿?”

梁思禽摇头:“跟着你和水怜影来的。”

乐之扬一愣,愧疚道:“全怪我,只顾赶路,没有留意身后。”

“与你无关。”梁思禽哼了一声,“都是水怜影多管闲事。”

乐之扬拔出剑来,沉声道:“先生放心,云虚若来,我与他周旋到底。”

“一时半会儿他来不了。”梁思禽漫不经意地道,“我也料到此事,早在山峰四周布下了奇门阵法。八部之主从旁操纵,应能将他困上一些时候。”

“奇门阵法?”乐之扬怪道,“我来时怎么没看见?”

“能看见就不出奇了。”梁思禽说道,“你有水怜影带路,不会陷入阵里;云虚尾随其后,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他沉吟一下,忽又冷笑,“敢情不止云虚,东岛的头头脑脑都来了,看来东岛西城,终要有个了断。”

“落先生!”乐之扬忧心忡忡,“云虚的‘般若心剑’更加厉害,他还猜到你暗怀苦衷,不敢跟他一决胜负。”

“那又如何?”梁思禽笑了笑,“这一次,我也不想跟他交手。”

“为何?”乐之扬大惑不解。

“我为借风而来。”梁思禽神色平静,“比起天下大势,匹夫之勇不值一提。”

乐之扬急道:“云虚可不这样想,他一心只想取你性命。”

“百年宿怨,躲也躲不过的。”梁思禽看了看天色,“拖一时,算一时!拖过明天就好了。”一挥衣袖,转身进了石屋。

乐之扬眺望山下,风雪凄迷,云雾深浓,长林树梢若隐若现,方圆十里混沌一团;再看东北,万山之中关隘沉浮,一缕号角不知从何响起,悠悠扬扬、断断续续;回首西南,天方晴好,雪城如印,冰河如带,蜿蜒绕过苍茫旷野,冰雪映日,大有神采。

乐之扬忽有所悟,梁思禽为何会挑这一座山峰,但因站在峰顶,燕云大地尽收眼底,两军动静一目了然。何时交战?何时起风?尽在梁思禽把握之中。

“借风?”乐之扬喃喃自语,“风真能借么?”举头望天,心中不胜迷茫。

忽然啸声又起,蕴含无穷怒气,大有挑衅之意。云虚困在阵中,深感不耐,发啸挑战,不料梁思禽志不在此,听之任之,全无应战的意思。

乐之扬呆了一会儿,回头看一眼石屋,手按剑柄,向山下走去。

塞外骑兵入关,须得绕过群山,穿过隘口,路途迂回遥远,甚是耗费时日。冲大师曾为蒙古间谍,常年往来于中土大漠,为了机密从事,多次翻越燕山,因而老马识途,行走之地险僻难行,然而处处都是捷径。不过一日一夜,便已望见北平城郭。

这一日,三人坐下歇息,冲大师挖来山药、茯苓,串上竹签,燃起篝火烤熟,就着积雪吃过。

“宝辉公主。”渊头陀微感歉意,“山野荒凉,让你吃苦了。”

“大师言重了。”朱微说道,“吃苦不算苦,心里苦才是真苦。”

渊头陀慧眼通神,看出她心怀郁结、难以开解,于是说道:“公主似有烦恼,不妨说来一听。”

朱微想了想,黯然道:“说了也没用,这些事每说一次,便多一分烦恼。”

冲大师眼珠一转,笑道:“贫僧猜想,公主之忧,当与大明内斗有关。”

朱微低头不语,渊头陀叹道:“如此说来,贫僧当真爱莫能助。这是皇家之大悲,也是天地间的大劫数;朝廷兵多地广、游刃有余;燕王用兵诡诈、胆气冲天,乃是汉光武、唐太宗一流的人物,决不会轻易向朝廷屈服。两军相持,万民遭殃,征战越久,罪孽越深。我等佛门弟子,身在世外,眼看世人执迷沉沦,也是有心无力,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朱微深感失望,说道:“佛法不能度世,要它又有何用?”

“菩提之心,得之于内,不假外求。”渊头陀意味深长,“佛法不能度世,但可度人,怀揣如意三宝,纵在滔滔乱世,也能乘浮槎、越苦海,获大解脱、得大自在!”

朱微笑了笑,说道:“大师要度我么?”

“不敢!”渊头陀望着朱微,双眼莹润如珠,光芒恬淡柔和,“春有艳艳之花,冬有皓皓之雪,公主小小年纪,看淡生死,有违天道,不是大吉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