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崇陵祾恩殿(第7/9页)

赵长安道:“过不过瘾先不说它,你我这马上就要开始的一战,不同于一般的比武过招,输赢该如何定,才是公平?”

王子仁思虑半天,道:“嗯……不如这样,现在咱俩就定一个章程出来。这一役以一年为限,一年内,殿下要是交出了传世玉章或自杀,那就算殿下输。”赵长安反诘,若他在这一年之内,既不交玉章,也不自杀,又该如何?

王子仁一愕,随即仰天狂笑,虽然没说,但意思极为明显: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荒谬绝伦的事情发生?好容易,他才止住那令赵长安蹙眉不已的笑声:“殿下要能挺到明年的今日,不交玉章不自尽,就算老夫输。”

赵长安又问:“可这一年当中,你若是一个不慎,把我弄死了,又怎么算?”

“那当然也算老夫输!不过……”王子仁极其自负,“老夫是神医,又怎会搞出这么差劲的纰漏来?一年后,老夫要还是见不到传世玉章,就马上认输,放了殿下,让殿下做了天底下第一个从老夫手中生还的人……”

这时,殿外传来皇帝驾到,命殿内人即刻出殿接驾的高唱声。王子仁撇了撇嘴,坐下:“要进就进,摆的什么臭谱?”

站在远处的花尽欢无奈,只得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殿外传来警跸清道声,随即,赵长平春风满面地跨进殿来,只一眼,他就看见了王子仁,然后,就看见了矗立在殿正中的刑架。他脸上顿时显露出惊骇至极、恐惧至极的表情来。就如突然间一个难以承受的噩梦呈现在他面前。就在这一瞬间,他的龙袍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就连舌头都好像已被粘住了,嘴都张不开。

他魂飞魄散,想转动脚跟,马上逃走,可却连一个小手指尖都无法移动。巨大的恐惧和震骇,就在这刹那间已击垮了他。豆大的汗珠从他蜡黄的脸上雨点般地直往下掉,然后,他一弯腰,“哇!”早饭全呕出来了。

他身后的两个太监情形也不比他好多少。三个人呕吐着,就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上,全身的筋似乎都已被抽走,再也站不起来了。王子仁嫌恶地拿丝巾捂住了口鼻:“快来人,把这三个废物拖出去!”

又进来了四个太监,结果也全狂呕着瘫在了地上。最后,七人一边干呕着,一边手足并用地从满地的污秽上爬了出去。

赵长安怜悯地望着这七个一团糟的人,只可惜自己不能动,不然的话,他倒可以搀他们出去。大殿内又恢复了寂静,风从殿外吹拂进来,满殿都浮动着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木叶的清香。

王子仁问:“殿下,时辰到了,我们是不是这就开始?”

赵长安点头:“可以。不过,今日‘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一刑动过后,有桩差事你去办下。地宫清冷,长日寂寥,你去找四册书来,闲暇时,我也好有个怡情养性的消遣。这四册书,要唐开元时葛鸣阳刻本并题安陆集的《历代诗余卷之一百二十引唐诗集注》、唐贞观虞山吕远墨华华斋刊本的《南华经》、五代南唐后主李煜之澄心堂吕远刊本的《金刚经》,还有黄舜臣校注的四印斋刊本《曹子建全集》。”

“这差事不难,一定让殿下满意。殿下请!”

汴梁城西三十里,有清澈蜿蜒的河流,有十里长亭,有碧野朱桥,还有青青垂柳。岸边的柳荫深处,一带迢递的粉墙,围起了一座飞檐重叠、楼高阁敞的亭子,亦即王公贵人们消暑游赏的别苑。苑中景致最为优美的湖边,一座重檐,下方上圆,青琉璃瓦,绿瓦剪边的亭中,坐了几个人。

这几人都穿着很柔软、很舒服的衣裳,衣裳不但质料高贵,剪裁也很合身。正中的妇人不但貌美惊人,且神情间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她身边的锦袍青年,年纪虽不大,但气度高贵尊严,令人不敢平视。

几人身处景色优美的亭中,面前案桌上又摆满了精致可口的消暑美点和生果,且还有阵阵宜人的清风从湖面上吹送过来,带走亭中恼人的暑气。可诸人却都愁眉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亭外小径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美妇身后锦妆华服、姿容秀丽的少妇抬眼一看,然后欢叫道:“娘,萧侍卫长回来了!”却是萧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