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山传箭旌旗色(第3/6页)
白衣在血污中猎猎飘扬着,率领着这支军队风一般卷过倭军,向斜刺里冲去。跟着,又像是风一般刮了回来,不断地冲刷着早就失去斗志的倭军。人像是割稻草一样一茬又一茬地死去,但他们却连退后的可能都没有。
退后,就只能进城,承受炮火的轰击。
加藤清正一拳砸在城墙上,口中的钢牙几乎咬碎!
他的部下正在遭受屠杀,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冲出城外的倭兵被屠杀,而这座城,也一点一点崩坏。
他血红着双眼,嘶喊道:“退!退到内城去!”
内城,距离牡丹峰遥远了许多,红衣大炮的威力虽然大,也无法突破这么远的距离,轰击到内城的城墙。
平壤城只剩下一具残骸,外城是一片狼藉,根本看不出在一天前还是座繁华的都城。炮火与杀戮让这座城市陷入垂死的荒废,只要再稍多破败一点,这座城就会成为永恒的废墟。
幸好,内城的城墙要高大许多,也更加坚固。这是他们最后的防线,如果让明军突破这道防线,平壤就会陷落。
倭兵抓紧最后一点时间,修筑着防御工事。这一夜,是个不眠夜,当黎明终于来临时,倭兵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因为他们已将内城修筑得极为坚固,也作好了誓死一战的准备。
只要明军的炮火轰不到城墙上,单是明军骑兵,他们并不害怕。近距离作战,他们相信他们可以遏制明军任何攻击。
而且,他们的援军,一定正在快速赶来。只要他们坚持住,援军一到,明军必然会一败涂地。
这信念激发出了他们顽强的血性,他们唱着战歌,不知疲倦地为这座城作着战争的准备。
卓王孙坐在牡丹峰顶,看着残阳。
残阳如血,隐在重重阴云之中,明天,似乎又会有雨来临。这个国家的雨实在太多了。唯一值得欣喜的是,也许雨水会冲刷掉满地的血腥。
从这个角度看到的平壤城,已是一片废墟。
但在他的眼中,这座城绝不可低估。他相信,李如松绝不会再犯轻敌之错。
“李总兵,你有什么打算?”
李如松躬身道:“大人,卑职以为,正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将内城也攻下来。红衣大炮威力如此巨大,内城虽然坚固,也未必能撑得了几炮。只要轰破城墙,骑兵冲进去,内城很快就可以陷落。”
卓王孙笑了笑:“大炮要想轰破城墙,就必须要挪下牡丹峰。而失去了牡丹峰的高度,要想轰到城墙,就必须挪近到离城墙二十丈的距离。而倭寇火枪的射击距离是十丈。倭寇只要稍做冲锋,就能逼近大炮。你的骑兵,如何在这么短的距离,保证大炮的安全?如何发动冲锋?”
李如松一窒。哑口无言。他忘记了,大炮之所以能轰这么远,倭兵无法攻击到,是因为架在牡丹峰这么高的地方。离了牡丹峰,大炮若是只架在平地上,距离城墙就太近。倭兵用火枪就可以轻易地攻击到。而且失去了距离的保障,骑兵又发挥不出什么威力来。
那该怎么办?
卓王孙道:“就算攻破城墙,骑兵冲进去,必将面临巷战。那是火枪最能发挥威力的地方。不知道阁下的骑兵能不能也同样发挥威力?”
李如松又是一窒。巷战,是骑兵最害怕的战斗方式。无法冲锋,无法提高速度,还要面临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骑兵的优势被完全瓦解。
他本自信满满,但现在,却发现他的计划漏洞百出,一无是处。该怎么办?难道现在他们就无计可施了吗?
卓王孙悠悠道:“何况两万多倭兵被困在内城中,他们是困兽。若是强行攻击,必将遭到殊死的反抗。”
这一点,身经百战的李如松当然有体会。但,那是否就意味着放弃平壤城?
那先前的两场战争不就白打了?
卓王孙的目光收回,转注于那位白衣男子身上:“杨盟主,说说你的计策。”
杨逸之沉吟着:“倭贼之所以坚守内城,并没有弃城而逃,是因为他们相信一定会有援兵到来。从汉城到平壤,共七日的路程。每一日左右的路程处,就建有一座栅垒,驻扎军队。所以,最迟一日之内,栅垒之内的倭兵就会得到消息,前来救援。消息会不断地传到下面的栅垒中,最终传入汉城。援兵也会源源不断地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