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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新人美如玉(第4/9页)

童玄境脸色微变,卫玄隽却道:“林门一系的诸位师兄虽和我们有些嫌隙,却决计不会下此毒手。卢师兄为人刚直,更绝不是卑鄙小人。辛法王,你暗算了董师弟,还要来挑拨离间么?”辛韫玉道:“卫道长是谦谦君子,自然只道旁人无不是坦荡君子。以我这点微末功夫,怎能是魔教法王?又怎杀得了董道长那等高手?”眼见卫、童二人沉吟不语,又道:“便算是我以诡计伤了董道长,卢玄音既亲见此事,怎不火速赶来武陵,向天师禀告?何以要舍近求远,回龙虎山飞鸽传书?

卫玄隽双目紧闭,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忽然发掌将厅上红木茶几击得粉碎,口唇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童玄境知他性情直率,于师兄弟上情分最重,生怕他急痛攻心,忙将手掌放在他后心大椎穴上,助他顺气,一面道:“事不宜迟,咱们等不到天师回来了,即刻便回龙虎山,向卢……那叛贼卢玄音讨个公道。”微一迟疑,又道:“只是卢玄音既投靠林门,眼下林门一系只怕都在山上,若是天师不在,只怕咱们不是对手。”

卫玄隽深吸一口气,拭去泪水,朗声道:“董师弟的仇自然不能不报,只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是以剿除魔教贼子为重。”辛韫玉心中叫苦,却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卫玄隽又道:“辛姑娘,我们请你假扮天师之女,一来是为了诱方十三入彀,二来却是为了出其不意制住钟相父子,免得多有损伤。眼下虽然变生不测,但你适才说魔教曾埋玉曾出手救你,那么魔教诸人只怕尚不知情,此计仍然可行。后日便是婚期,咱们便仍是依计而行如何?”

童玄境吃了一惊,道:“连日城中扰乱,防卫增了数倍,魔教中人暗中全城大索,显是已有所觉,此举未免冒险。”卫玄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童玄境道:“眼下城中群雄云集,若是一起发难,钟相便有三头六臂也无力抵挡。倘若依计成亲,一切便在魔教掌握之中。咱们固然可以擒住钟昂挟制钟相,魔教若是早有提防,何尝不能擒住咱们挟制群雄?”

卫玄隽叹道:“童师兄,你竟不明天师的心思么?你道那些人真肯帮着咱们和魔教为敌么?我瞧除了少林空木大师,旁人都是首鼠两端,见风使舵。咱们若是制住了钟相父子,他们自然会助我们全身而退,若是咱们稍露败相,只怕……”辛韫玉接口道:“多半便会义愤填膺,指斥天师派卑鄙无耻,于是群起而攻之。”童玄境点头不语。其时明教威震天下,钟相数日间席卷荆南,杨幺大败海鳅船于君山,众口轰传明教义军有明尊显圣护佑,又有“今世卧龙”秦渐辛辅佐,人人都道大业可成。武陵城中群雄虽皆是张玄真暗中邀约而来,却人人准备了贵重贺仪,只推前来观礼。若说情势不利时倒戈相向,那也不是全无可能。

三月廿五正日,卫玄隽、童玄境率群道换了新衣,袍底暗藏兵刃。午时才过,楚王府迎亲队伍已至。辛韫玉身穿大红锦袍,凤冠霞帔,脸罩红巾,迤逦上了喜轿。一路只觉轿身颠来摇去,耳中鼓乐煊天,心中忽喜忽悲,一时惶恐,一时心酸,不由得痴了。忽听轿旁卫玄隽的声音低声道:“天师为女方主婚,却到现下尚未到,莫非有甚么变故?”童玄境低声说了句甚么,夹在鼓乐声中,却听不见。辛韫玉心中惊疑,料想张玄真定是又安排下甚么厉害后着,饶是她聪明绝顶,当此之际,却也无法可施。

申时一刻,吉时已届。辛韫玉至楚王府外下轿,只见喜堂上宾客齐集,居中大红喜字,下设香案。香案两侧设了两把太师椅,左首钟相端坐,右首却空着,显是为张玄真预备。卫玄隽抢上前去,向钟相微微躬身,低声说了几句。钟相眉头一皱,神情大为不悦,随即点了点头。童玄境便在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了。跟着号炮连声鸣响,赞礼生朗声赞礼,钟昂披红挂彩,自内而来,丝竹之声顿响。辛韫玉脸色微红,心中大为忐忑,稍一迟疑,放开卫玄隽上前,立在钟昂右首,并肩而立。赞礼生朗声喝道:“拜天!”

辛韫玉心中慌乱,眼见钟昂便要在红毡毹上拜倒,正没理会处,忽听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且慢!”众人只觉眼前红影闪动,一个白须皓然的老僧抢入堂中,硬生生便向钟昂与辛韫玉之间挤去。钟相一声怒吼,抢在头里,抬手便是一掌。那老僧挥掌格挡,两股掌力相交,“砰”的一声大响,劲气四溢。两旁武功稍弱之人便觉抵受不住,纷纷向后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