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吹花郎(第4/20页)
十三点攒了两年?方非心头一乱!他孑然一身,上哪儿去筹十点金呢?
“如果点化人不在凤城,你又怎么办?”简怀鲁盯着方非,少年无言以对。
男道者沉吟一下:“冲霄车失事,不是一件小时……管家婆,通灵镜呢?”
“不是早卖了吗?”申田田扬眉瞪眼,“你的虫露酒打哪儿来的?”
“有了通灵镜,就能打听消息!”简怀鲁一拍脑袋,“不过没关系,不远就是留云村,我们去借一面镜子!”
不久华盖车出发。申田田坐在客厅中央,一手持着罗盘,一手挥舞符笔,四面圆镜大放光明,清晰照出车外的情景。女道者一扬笔,华盖车东倒西歪地站了起来,挥动八条长腿,飞快向前走去。
一路上事故频出。简容跑来跑去,打碎了好几样东西;简怀鲁趁着妻子开车,鬼鬼祟祟地大偷酒喝;简真死眉耷眼,捧了一本厚书,老半天也没翻过一页。
申田田一会儿教训儿子,一会儿又呵斥丈夫,稍不留神,华盖车接连撞断了两棵大树。车身跳起老高,方非一个筋斗栽下椅子,头上装了一个老大的肿包。
好走歹走,走了半天,华盖车停顿下来。申田田收笔一看,简怀鲁躺在灶边,口流涎水,酣醉不醒。申田田上前一脚,踢得丈夫嗷嗷直叫:“你做什么你?”
“死酒鬼!”申田田直喷粗气,“留云村到了!”
“这么快?”简怀鲁爬起身来,使劲揉捏痛楚。
“哼,再睡一觉,也该到玉京了!”
“嗐,什么话?”简怀鲁抖擞精神,“我要进村干活,你们是恶跟我去?”
“我,我!”简容小手乱挥。
简怀鲁一笑,冲方非招收:“要瞧通灵镜吗?你也来吧!”
方非求之不得,刚才吃足了苦头,正好出去放风,一行人刚要下车,申田田忽地招呼:“简真,你上哪儿去?”
大个儿躲在方非身后,本想浑水摸鱼,忙说:“妈,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半眼也不行!”申田田沉下脸来,“老实点儿,你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完!”
“妈!”简真一声哀号,样子痛苦不堪,可是任他呼天抢地,母亲就是不为所动。
简怀鲁笑着在前引路,方非走了几步,回头一看,简真矮了半截,不住抬手抹泪,那样子十分可怜。
山重水复,忽见一座村落,村中的房舍都很古老,其中一座院落,傍依一棵大树,树身绕着墙壁生长,久而久之,再也分不清哪儿是树,哪儿是屋,仿佛天地开辟,就已经连在了一起。
简怀鲁竖起洞箫,吹奏起来,曲调欢快洒脱,像是一溜水珠跳出泉眼,在太阳下面闪闪发光。
“吹花郎来咯!吹花郎来咯!”一群小孩子从屋里跑了出来,围绕简怀鲁又蹦又跳。
“哟!”靠树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太太,青山白发,面颊红润,“吹花郎,稀客呀!”
“呵!”简怀鲁放下箫管,仔细端详老太,“庄道师,您可越活越年轻了!型号我家母老虎没来,要不然,哈,非吃您的飞醋不可!”
“贫嘴东西!”庄老太笑里含嗔,目光一转,落在方非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跟着招手说,“进来吧,我这院子也该打理一下了。”
简怀鲁笑着上前,简容叫声“庄姥姥!”老太太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小小年纪就会飞啦,将来可是一个好羽士!”简容得她夸奖,乐得合不拢嘴。
“近来生意可好?”庄老太又问。
“不太妙!”简怀鲁叹了口气,“都市里都不用吹花郎了!”
“哦!”庄老太若有所思。
“您还没用镜花符吗?”
“嗐,那些假花假草有什么意思?咱们山里人,就图一个实在。”庭院里杂草丛生,庄老太站在庭中,指东指西:“这儿开两树玉斑梅吧!一树朝东,一树朝西;这儿开天龙堇,一半深紫,一半淡银;这面墙挂凌霄花,白的、紫的,花朵越大越好;这里结一只花凤,羽毛用琼花,尾巴用满月草,花冠用银霜菊,眼睛嘛,用蛇眼兰好了!这棵白檀叫水蚕蛀坏啦,你先把它救活,如果再开一树小花,我可就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