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使节(第12/15页)
我磕磕绊绊跑了过去,忽然发觉腿上有道浅伤。“必须彻底清洁消毒,”我嘀咕道,“那些爪子肯定脏得要命。”
咚咚变成了一摊扭曲的人类残骸。他的喉咙被撕裂,肚子被剖开,双臂和胸口的伤势深可见骨。他居然还活着,但我实在束手无策。任何医师都无能为力。就连专于治疗术的大巫师,也没法拯救这小个子黑人。但独眼坚持要我试试,我试了,直到队长把我揪起来去照顾那些还没死透的人。我离开时,独眼还在冲他怒吼。
“给这边弄点亮!”我命令道。与此同时,队长开始把没受伤的人聚集到门口,告诉他们要守住那里。光线变亮,显出屋内一片惨烈景象。小队死伤无数。还有十几个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兄弟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他们是当值的卫兵。更有不少市政官的秘书和顾问毙命于此。“有人看见市政官了吗?”团长问道,“他刚才肯定在这儿。”他、火柴和老艾开始搜索。我抽不出时间关心他们的行动,忙着像个疯子似地缝缝补补,尽我可能提供帮助。邪兽留下的深深爪伤,不仅需要娴熟的缝合技术,更要专心处理。
地精和沉默设法稳住独眼的情绪,让他能够帮上点忙。也许他俩在他身上做了点手脚。独眼干起活来迷迷糊糊,好像随时可能不省人事。我找到机会,抽空又去看了咚咚一眼。他还活着,双手紧紧攥住小鼓。该死!如此坚韧不拔应该得到奖励。但是如何犒赏?我的技术实在无济于事。
“嗨!”火柴喊道,“团长!”我扭头看去,他正用长剑敲打着一口箱子。
那是个石质保险箱,绿玉城豪富人家最钟爱的款式。我猜那东西足有五百磅重。外壁精雕细琢、构思奇巧,但这些花纹几乎全被毁坏。被爪子挠的?老艾敲掉锁头,打开盖子瞄了瞄。我瞥见一个人躺在满箱金银财宝上,双手抱着脑袋,浑身颤抖不已。老艾和团长阴沉沉地对视了一眼。
副团长正好走进来,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他一直守在楼下,但始终没有动静。他觉得放心不下,这才跑了上来。邪兽没有往下跑。
“搜索塔楼,”团长对他说,“也许它上去了。”我们之上还有几层。
等我转回头去,那口箱子已经合上,看不见我们的雇主了。火柴正坐在箱子上,用匕首剔指甲。我看了团长和老艾一眼。他们举手投足之间有那么一点点古怪。
他们不会帮邪兽完成了它的使命吧?不可能。团长不可能如此背叛佣兵团的信条,对吗?
我没有多问。
我们在塔楼没发现任何东西,只有一道血迹直通塔顶。邪兽肯定是在那里积聚力量。它身负重伤,但还是从塔楼外立面爬了下去。
有人提议应该继续追踪。团长答说:“咱们马上离开绿玉城。雇佣关系已经解除。咱们必须赶在被人围攻之前离开。”他派火柴和老艾去盯着本地卫戍部队。剩下的人带上伤员撤离纸塔。
我在屋里独自待了几分钟,看着那口大石箱。好奇心油然而生,但我还是忍住了。我不想知道。
等尘埃落定,蜜糖跑了回来。他跟我们说使节已经让部队登上码头。
伙计们正在打包装车,有些人低声谈论着纸塔惨案,其他人则因为要离开绿玉城发着牢骚。你停止漂泊,立刻扎根落户。你积累财物,又找了个女人。但该来的总要来,你早晚必须把一切抛开。离愁别绪在我们的兵营中弥漫。
北方人到来时,我正在营门附近,于是帮忙转动绞盘,升起闸门。我一点不觉得骄傲。没有我的默许,市政官也许永远不会遭到背叛。
使节接管了营堡。佣兵团开始撤离。此时大约凌晨三点,街上空无一人。
我们往黎明门前进,行到三分之二处团长下令止步。几位队长把还有战斗力的人都集合起来,剩下的伙计守在车队周围。
团长带领我们沿古国大道北行。绿玉城历任君主喜欢在此纪念自己和他们的辉煌胜利,这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纪念碑,就连他们喜爱的马匹、角斗士和男女爱人都位列其间。
队伍还没走到垃圾门,我就有种不祥预感。等我们进入演武场,不安变成猜疑,进而化作严酷事实。垃圾门附近除了钢叉兵营,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