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 第七章 廉贞·殒灭(第4/6页)
连边二也被埋伏了么,荆六离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舒夜,你出卖了我们所有人!
范雨时很满意地看着门口那两个刺客眼神里露出的惊惶之色,猎手变成了猎物,他享受着对方的恐惧。
“这只是第一步,很快,你们就可以和朋友们一起相聚了。”范雨时的拐杖轻点地面,发出空空声。
门庭前的水球仿佛被大力撞击,向着龙泽和安乐冲去。
安乐和龙泽在同一时间向着两边翻滚,水球的轨迹太明显,避开轻而易举。
然而一个瞬刹之后,他们就明白自己想错了。地上的积水突然变成了黏稠无比的黏液,两个人在地上被牢牢的粘住,然后那个水球毫无悬念地砸在两人身上。
他们感到一阵冷彻心扉的冰凉,撞击没有想象中的致命,水球只是把两人包裹了起来。
任何时候,活着的刺客都比死去的有用许多。范雨时满意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他们的命运将不会被改变。范雨时透过黄昏的微光,仿佛隐隐看见谷玄的光芒早已将他俩吞噬。
所有的蜘蛛都将落网,范雨时眯起双眼,黑衣的人群跑过对面的街道,那是赶往客栈的缇卫,那名弩手也不能够逃脱。
只剩下最后一人了,他不会想到自己给他也准备了厚礼。
范雨时的黑袍上,那朵银色的心剑葵耀眼而刺目。
荆六离收起了长弩,漫不经心地将这个刚才还视若珍宝的东西丢在了一边。
他明白补刀和灭口都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撤离,然后抓到那个出卖了全部人的内鬼。
杀了他,让他为这些付出全部的代价。
他听见了楼道里传来的凌乱脚步声,这些声音越来越近和密集,像渐渐密集的大雨。他知道自己也不会是安全的,那些黑衣的爪牙马上将聚集在这里,他们是看见猎物的猎犬,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不过从第一次行动开始,荆六离就从来不会只给自己定一套计划。虽然他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他,荆六离依旧早已安排了面对这种最糟糕情况,所要的应对手段。他用力推开木窗,因为阵雨留下的积水洒在他的手臂上,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对着屋檐一扬手。“咔嗒”一声,一个铜制的翻墙爪从他的衣袖里飞出,牢牢地搭上了屋檐。荆六离用力扯了扯绳索,双足轻轻一点,整个人就跃入了外面的天空之中。他魁梧的身形在空中轻轻折转了一下,轻灵得像一只雨燕,消失在天启城楼层层叠叠的屋檐里。
范雨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这人是范雨时布下的最后一个棋子,整张网已经完整的收起,他即将得到最后一只蜘蛛的尸体。
身后走来一个魁梧的从者,黑甲黑盔,手里提着一个头颅。那个从者走到他身后,却突然抽出了自己的黑鞘长刀,可是刀刚出鞘,他就无法再动弹分毫。
范雨时的四周又开始泛起阵阵涟漪,空气中的水汽凝聚在一起。印池之阵再次发动,从者整个人被包裹在水雾里,还保持着拔刀的姿势。
范雨时转过身,白色的须发飞扬,四周都是呼呼的风声。
“你伪装得很像,但是许言跟了我十年,他的脚步声从来不会这么紊乱。你能杀了他,你很不错。”范雨时点了点头,手中的细木杖重重磕了一下地面。
黑甲的人炸裂开来,内脏和残肢四散飞散,暗红的血在木板上流淌,粘稠黝黑。
黝黑得像死人的血。
死人的头颅跌落到一边,黑色的头盔散落下来,那是一张北陆人的脸。灰白色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那是范雨时熟悉的一张脸,跟随了他十年的学生。
屋梁上的黑影俯冲而下,印池之阵解开的瞬间,一个人从空而降,强壮有力的右手勒住了范雨时瘦弱的脖颈,左手的刀尖从范雨时的前胸穿了出来。
“印池之阵短时间内不能发动两次,我了解你比你想象得还要多。”黑衣的人低声轻语,“而你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刀丝傀儡术。”
范雨时感到一股凉意没入了他的后心,像严冬的冰一样,整个地没入了他的身体。他努力地转头,只能看见黑色的兜帽下一抹白牙,狞笑而刺目。那是狐狸得手后的微笑,笑容的主人是一个俊美的年轻人,淡金色的双眼里是残忍的得意。这是最后的一只蜘蛛。那个本应在驿站后屋等待最后一击的杀手,竟然杀掉了他埋伏下去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