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下(或与法老同囚)(第4/16页)
其他地方还有些较小的金字塔以及一些小金字塔被毁坏后残存下来的遗迹,整个高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陷坑,那里面埋葬着仅次于王室的显贵阶级。这些陷坑上面原本修建着石室坟墓,或是在幽深墓道上方修建着石凳般的建筑结构,就像其他那些在孟菲斯地区的坟墓里发现的一样——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的波纳德墓室里也展览过这些东西。然而在吉萨,这些露在地上能看得见的东西早已被时间与抢掠者清扫干净了;只有那些被沙子填满,或被考古学家清理出来的岩石墓道依旧证明它们过去还存在着。每个墓穴都连接着一个小的礼拜堂,那些祭司或是亲属会在此献上食物,并向那些盘旋翱翔着的卡,或者说死亡的真义,进行祷告。那些小的墓穴会在各自的石头墓室或上层建筑中设有附属的小型礼拜堂,但金字塔中停设法老尊贵遗体的礼拜堂却是一座独立的神庙,每一个都在它相邻金字塔的东面,并由一条堤道通向宏伟的入口礼拜堂,或是岩石高地边缘的入口。
连接着第二金字塔的入口纪念堂几乎已被风沙给完全掩埋了。而今,它低陷在斯芬克斯雕像东南面的地下,敞着自己的入口,露出一小部分的遗迹。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将它称为“斯芬克斯神庙”;倘若斯芬克斯的确象征着第二金字塔的修建者卡夫拉,那么这种称呼似乎也说得过去。但是,早在卡夫拉之前也曾有过一些与斯芬克斯有关,而且让人觉得颇为不快的传说——可是不论它过去有着一副什么模样,法老都将它替换成了自己的面孔,好让人们在望向它的时候不会感到恐惧。这座雄伟的神庙中曾出土过一尊由绿闪石雕刻而成的、真人大小的卡夫拉雕像——如今它已被转移到了开罗博物馆里——当我看见那座雕像时,顿时觉得肃然起敬。时至今日,我仍不敢肯定整座建筑的挖掘工作是否已经完成了,但早在1910年的时候,它的主体结构还被埋在地下,而且在夜晚,神庙的入口还会被严严实实地堵起来。当时的挖掘工作由德国人主持,但后来发生了战争,或者其他某些事让他们没有继续挖掘下去。考虑到我当时的经历,以及某些在贝都因人中秘密流传但开罗民众却并不知情,或是不愿采信的谣言,我本该对这里的发掘进展多留个心眼儿——尤其是那条被人发现古怪地并排放置着法老雕塑与一些狒狒雕像的横向走道,还有走道里的某口竖井——但我后来还是忘记了。
我们骑着骆驼路过了道路左侧的木头警舍、邮局、药店和商店,然后匆匆拐了个弯,径直奔向东南,沿着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道登上了岩石高地。直到最后,我们终于在大金字塔的荫蔽下再度看到了茫茫的沙漠。而后,我们又骑着骆驼沿着这座宏伟石头建筑的基脚绕到了东面,俯瞰了下方散布着小金字塔的河谷。阳光之下,河谷的东面那永恒流淌着的尼罗河静静闪耀着光亮,而河谷西面广袤的永恒沙海也跟着泛出了些许微光。三座大金字塔阴森地耸立在近处,没有任何遮罩,清晰地显露出它们那用巨石构成的雄伟躯体。四下里还残留有一些巧妙而又合身的覆盖物。在那个属于它们的时代里,这些遮盖曾让几座金字塔显得既完整又光滑。
不久,我们便向下走向了斯芬克斯雕像,并在那双不能视物但却令人畏惧的眼睛所投下的注视中安静地坐了下来。在这块巨大的石头野兽身上,我们模糊地辨认出了拉·哈拉克提的符号,这个符号过去曾让人们错误地以为斯芬克斯雕像是某个较晚王朝留下的遗物;虽然黄沙已经覆盖了巨大脚爪之间的石碑,但我们仍记得法老图特摩斯四世 (2) 在上面刻印下的图案,以及他在还是一名王子时曾做过的那个奇梦。也就是这个时候,斯芬克斯面孔上若隐若现的微笑开始让我们感到有些不快,并让我们不禁想起了那些声称这个可怕怪物身下藏有地底隧道的神秘传说。传说称这些通道一直向下,向下,向下,一直连接到无人敢提及的深渊——这些深渊牵连某些远比我们所挖掘到的埃及王朝还要古老的秘密,而且还与古老的尼罗河众神中出现的那些有着动物头颅的怪异神明们有着一种不祥的联系。那时候,这只是一个我在闲暇时刻自问自答的古怪问题,而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意并没有当即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