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10页)
“我也再来一杯金馥力娇酒加可乐。”疯子斯维尼蹒跚着从点唱机那边走回来,插嘴说。
点唱机开始播放“地下丝绒”乐队的《谁爱太阳》。在点唱机里居然能找到这么一首摇滚歌曲,影子觉得真他妈的怪。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话说回来,整晚发生的事,都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
影子从桌上拿起他刚才抛着玩的那枚二十五美分硬币,手指愉快地感受着新铸造的硬币上花的触感。他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夹住硬币,然后将硬币放在左手手心,动作轻柔流畅,但实际上硬币还藏在右手指间。他左手握拳,握住并不存在的那枚硬币。右手食指和拇指又拿起一枚硬币,假装将硬币塞进握紧的左手中,但其实让原先就藏在右手指间的硬币也落进右掌内。两枚硬币相撞的叮当声,让人错以为硬币都在左拳内,其实它们都乖乖待在他右手里。
“硬币戏法?”疯子斯维尼问,扬起下巴,脏兮兮的胡子竖了起来。“喂,要玩硬币戏法的话,看我露一手。”
他拿起桌上之前装蜜酒的玻璃杯,把里面剩下的冰块倒进烟灰缸。一抬手,凭空抓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大硬币。他把金币丢到玻璃杯,从空中又抓出一枚金币,丢进杯子。两枚金币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他从墙上蜡烛的火苗中取出一枚金币,从自己的胡子里掏出一枚金币,从影子空着的左手中拿出一枚金币,一枚枚地都丢进杯子里。他把手扣在杯子上面,用力一吹,更多的金币从他手中掉落到杯子里。他把杯子里湿漉漉的金币全部倒进夹克口袋,用力一拍,再打开——不出所料,金币全消失不见了!
“瞧见没有?”他说,“这是为你准备的硬币戏法。”
影子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场即兴表演,他一歪脑袋。“我们得好好聊聊,”他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变的。”
“用华丽风格变出来的。”疯子斯维尼神秘兮兮地说,一副怀揣着特大秘密的表情,“这就是我变的戏法。”他无声地笑起来,身体前后晃悠着,咧开牙齿稀稀拉拉的嘴巴。
“是,确实变得漂亮,”影子说,“你得教教我。我看过所有传授凭空变金币魔术的手法,你肯定是把硬币藏在拿杯子的手里,右手不停地变出硬币、变走硬币的同时,左手负责把硬币丢进杯子里。”
“这样听上去可够忙活的。”疯子斯维尼说,“直接把金币从空气中取出来会更简单一点。”他端起喝了一半的金馥力娇酒加可乐,看了一眼,然后放回桌子上。
星期三看着他们两人,他似乎刚刚发现全新的、从未预想过的新生命形式。他开口说道:“这是你的蜜酒,影子。我还是喝我的杰克・丹尼威士忌,至于这位爱吃白食占人便宜的爱尔兰人⋯⋯”
“我要一瓶啤酒,最好是黑啤。”斯维尼说,“吃白食的?”他举起喝剩的酒,向星期三祝酒。“愿风暴早日离去,愿我们安然无恙。”说完,他喝干酒,放下杯子。
“祝酒词不错,”星期三说,“可惜不会应验。”
另一杯蜜酒摆在影子面前。
“我非喝这玩意儿不可吗?”影子无精打采地问。
“恐怕是这样。这是订立契约的仪式。连喝三杯才有效。”
“真该死。”影子说着,一连两大口灌下蜜酒。蜜汁腌醋的味道弥漫在他嘴巴里,久久不散。
“好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星期三先生说。
“那么,”斯维尼说,“你想知道那个戏法是怎么变的吗?”
“当然。”影子说,“你把硬币藏在袖子里,对吗?”
“根本不在我的袖子里。”疯子斯维尼说,他得意地咯咯笑着,又蹦又跳,就好像他是一座长着胡子、喝醉的、瘦高的人形火山,正准备因为自己的绝顶聪明而洋洋得意地喷发,“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戏法了。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影子摇摇头。“我弃权。”
“嘿,这里有好玩的事情,”疯子斯维尼突然冲着整个酒吧吆喝起来,“老家伙星期三给他自个儿找了个保镖,可那家伙是个懦夫,连举起拳头都不敢。”
“我不会和你打架的。”影子坚定地说。
疯子斯维尼摇摇晃晃,不停冒汗,躁动不安地拨弄着棒球帽的帽檐。他从空中变出一枚硬币,把它放在桌子上。“别怀疑,这是真金的。”疯子斯维尼说,“不管你是输是赢——你肯定会输——只要你和我打上一场,这枚金币就归你了。像你这样的大家伙,谁会想到你居然是他妈的一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