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俄亥俄州(第4/12页)
“当然,”男孩走到门口,指着街上,“到了有灯的地方左转。就在巴士站对面。他们家墨西哥辣酱做得不错。”
他在木勺子餐馆门口站了一会儿,望着对面的巴士车站,想象着20多年前自己的父亲跳下灰狗巴士,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情景。他走进餐馆,点了火腿、鸡蛋和吐司。尽管自从昨天下午吃了糖棒之后他还没吃过东西,但他发现自己并不怎么饿。最后,那个上了年纪、满脸皱纹的女招待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端走了他的盘子。她几乎看都没看他一眼,但他起身的时候,还是给她留了1美元小费。
刚一出门,3辆警车呼啸东去,闪着警灯,警笛长鸣。有一瞬间,他的心脏似乎在胸腔内停止了跳动,随后又开始加速。他靠在砖房一侧,想要点一支香烟,但手抖得太厉害,划不着火柴,就像昨天傍晚那个女人一样。警笛渐渐远去,他终于平静下来,把烟点着了。一辆巴士刚停进车站旁边的巷子。他看到大约十来个人下了车。有几个穿着军队制服。双下巴的巴士司机身穿灰衬衣,系着黑领带,阴沉着脸往椅背上一靠,拉下帽子遮住了眼睛。
阿尔文走回汽车旅馆,用那天剩下的时间在破旧的绿色地毯上来回踱步。警察早晚会发现是他杀了普雷斯顿·蒂加丁。他意识到突然离开煤溪是他做过最蠢的事情。还能再明显点吗?他在地板上走的时间越长就越清楚,打死那个牧师就像发动了什么东西,他的余生都会被紧追不放。他明知应该立刻离开俄亥俄州,但他无法忍受不能再见一次老房子和祈祷木。他告诉自己,不管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他必须把关于父亲的那些事情处理妥当,因为它们还在啃噬他的内心。否则,他依然永远无法解脱。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有一身清白的感觉。屋里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收音机。他能找到的唯一一个没有杂音的频道就是乡村和西部音乐台。他小声地播着音乐,试图睡过去。不时有人在隔壁房间咳嗽着,让他想起那女人咳血的样子。直到破晓时分,他还在想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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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遗憾,李,”博德克走近的时候豪瑟说,“全完了。”他站在卡尔和桑迪的旅行车旁边。那是周二中午时分,博德克刚到。大约一小时前有个农夫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上高速公路招停了一辆运送“神奇面包”的卡车。4辆警车在路上停成一列,身穿灰色制服的男人们站在周围,用帽子扇着风,等待指示。豪瑟是博德克的副手,每当出了小偷小摸和开超速罚单以外的事情,他是博德克唯一可以指望的人。在警长看来,其他人连在只有一间校舍的学校门口当交通协管都不配。
他低头瞥了一眼卡尔的尸体,随后去查看自己的妹妹。副警长已经用无线电向他通告了她的死讯。“上帝啊,”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的上帝啊。”
“唉。”豪瑟说。
博德克深吸了好几口气稳住自己,把墨镜塞进口袋:“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当然。”副警长说。他走到其他站着的人身边,低声对他们说了几句话。
博德克在开着的副驾驶室车门旁蹲下,仔细端详着桑迪,看着她脸上的皱纹、坏掉的牙齿、腿上褪色的淤青。她总是不太争气,但她毕竟是他妹妹。他掏出手帕擦拭着双眼。她穿着一条几乎盖不住屁股的短裤和紧窄的上衣。打扮得还是像鸡,他想。他爬进前座把她拉起来,看了看她的肩膀后面。子弹打进她的颈部,又从伤口下面几英寸处的脊柱左侧后背上方穿了出去,埋进驾驶室车门的填充物中。他用折叠小刀把它挖了出来,看起来像是9毫米子弹。他在刹车踏板旁边发现了一把点22口径手枪。“你到的时候后门就这样开着吗?”他对豪瑟喊道。
副警长从路上那些人身边一路小跑回到旅行车边:“我们什么都没动,李。”
“发现他们的农夫在哪里?”
“他说他得回去照顾生病的小母牛。但走之前我都审问过了,他一问三不知。”
“照片都拍过了吧?”
“拍过了,你过来的时候刚拍完。”
他把子弹递给豪瑟,又俯身从前排座位下面用手帕包着捡起了那把点22。他闻了闻枪管,打开弹筒,发现射过一发子弹。他往后一推退壳器,5发子弹落入掌心,尾部都有褶缝。“该死,是空包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