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寒冬(第5/12页)

“把那个狗杂种弄出去。”电影摄像机后面的那个人咆哮着。卡尔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3个男人拖出门外,塞进了他的车里。“你等在这里,否则她会伤得很惨。”其中一个跟他说。他嚼着雪茄,看着糊上的窗户里黑影前后闪动,试图让自己相信不会出事。毕竟这是电影行业,能出什么大问题。两个小时之后,前门打开了,同样的3个男人把桑迪带了过来,丢在车后座上。其中一个绕到驾驶位这边递给卡尔20美元。“不对啊,”卡尔说,“说好了是200的。”

“200?去你的,她连10块都不值。那个大块头一捅进她的后门,她就昏过去了,躺在那里像条死鱼。”

卡尔扭头看着躺在后座上的桑迪。她开始慢慢醒过来了。他们把她的上衣穿反了。“扯淡,”他说,“我要跟和我谈生意的那几个人说话。”

“你说的是杰瑞和泰德?他们一小时前就撤了。”那人说。

“我要报警,我一定要报警。”卡尔说。

“不,你不会的。”那人摇了摇头。他把手伸进窗户,用力掐住卡尔的喉咙:“要是你还叽叽歪歪不赶紧滚远,我就把你也弄进去,放弗兰基干你的肥屁股,让他和东条再挣个100块。”那人走回屋子的时候,卡尔听见他回头说:“别想着再带她回来。她不适合干这一行。”

第二天早上,卡尔出门去当铺买了一把样式古老的史密斯威森点38口径手枪,拿拍黄片的给他的20美元付了账。“我怎么知道这东西还能不能用?”他问当铺老板。

“跟我来。”老板说。他带卡尔进了后屋,对着装满了锯末和旧杂志的桶开了两枪:“这种型号1940年左右就停产了,但它仍然是把好枪。”

他回到蓝星汽车旅馆,桑迪正泡在放满了热水和泻盐的浴缸里。他给她看了枪,发誓说要让那两个陷害了他们的人吃枪子。但随后他走上街头,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天,想着还不如把自己崩了。那天有些东西在他体内破灭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他唯一会的就是摆弄相机,但谁需要又一个快秃了的胖子拍无聊的照片?拍抽抽搭搭的红脸婴儿、穿着晚礼服的荡妇、阴沉着脸庆祝共度25年悲惨人生的夫妇?那天晚上他回到房间,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启程回俄亥俄州。他开车,她坐在他们从汽车旅馆房间偷来的枕头上。他发现自己无法正视她的双眼,穿过沙漠开进科罗拉多的路上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他们开进落基山脉的时候,流血终于止住了,她告诉他,她还是宁愿开车,总比坐着想自己被侏儒下了药的奴隶强奸,还被其他人耻笑强。她往方向盘后面一坐,点了支烟,打开了广播。他们只剩下最后4美元了。几个小时后,他们载了一个身上有金酒味道的男人,说要搭顺风车回奥马哈他妈妈家。他告诉他们,自己把包括车在内的所有东西都赔进妓院了——其实只是一个活动汽车房,当班的是3个浪荡女人,一个阿姨和她的两个外甥女——在雷诺市北边的沙漠里。“女人,”他说,“我总是栽在她们手上。”

“所以你被什么疾病困扰着吗?”卡尔说。

“老兄,你说话真像我有次去看的心理医生。”他们开了几分钟车,谁都没有说话,随后那男人身子往前一探,胳膊随便搭在前座上。他请他们喝烧瓶装的酒,但两人谁都没心情快活。卡尔打开手套箱拿出照相机。他觉得可以拍点风景照。很有可能他再也见不到这些山了。“这是你老婆?”那人坐回去之后问道。

“是啊。”卡尔说。

“告诉你,伙计。我不知道你的处境如何,但我愿意给你20块跟她来一发。实话告诉你,我觉得我撑不到奥马哈。”

“闭嘴,”桑迪说。她一脚刹车,打开转向灯。“我受够你这种混蛋了。”

卡尔扫了一眼手套箱里半掩在地图下面的手枪。“等等。”他低声对桑迪说。他转过身来打量着那个男人:衣服体面,头发乌黑,肤色健康,颧骨高耸。金酒的味道里还夹杂着一丝古龙水。“你不是说钱都没了吗?”

“是啊,我身上的钱是都没了,但我到拉斯维加斯之后给我妈打了电话。她这次不会给我买车了,但她还是给了我几个小钱当作回家的路费。她可擅长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