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针魔童子(第2/8页)
“水在流动。”
“噢。”
“在这条河流中,有几条河流?”
“有几条?既是鸭川河,不就只有鸭川河这一条河流吗?”
“那么,假如用桶在这条河流中大水,提到高处去,从高处往低处一点点倒,结果呢?”
“结果?”
“那也是水流,虽然规模很小,但不也可以说是河流吗?”
“折来插在水中的枝条又如何?”
“树枝?!”
“那样的枝条也能活一些时候,但不能比原本的树活得更久长。跟这种情况不是一样吗?”
“唔??”
“是一个生命,同时又有无数生命。是一条水流,同时又有无数水流。”
“对、对对。”
“一中有无数,无数又归一。所谓生命,并非树即树、叶即叶。就像河流——亦即水流,并
非水一样。”
“??”
“但是,如果没有形式,例如花鸟鱼虫、树木树叶,世上便没有所谓生命。水流也是同样哩。”
“??”
“不能从一棵树上只取出生命,就像不可能从河流里留下水,只取出河流一样吧??”
“噢,噢。”
“这个嘛,以佛家教诲而言,就是空。”
“空?”
“就是说,这世上的一切都下了咒啦。”
“什么?!”
“佛法的空和咒,原本是同样的东西,只是程度稍有不同而已。所谓咒,就是透过了人的内
心的空。人在“空”这个佛法原
理上,加上了人的气息——于是成为所谓咒??”
“喂喂,晴明——”
“博雅,怎么啦?”
“你最终还是说了咒。”
“是吗?说了吗?”
“说了。”
“哦。”
“你在谈论河流的比喻时,我感觉已经明白了,可你一提到咒,我不是又弄糊涂了嘛??”
“对不起。”
晴明道歉,嘴角却挂着微笑。
“喂,晴明,不能一边道歉一边笑。”
“对不起。”
“眼睛还在笑。”
“别发火嘛,博雅。”
晴明把右肘架在支起的右膝上。
“有一件事,博雅??”
晴明改换了话题。
“什么事?”
“不太醉的话,待会儿就跟我来好吗?”
“跟你走?去哪里?”
“这个嘛——”
“让我跟你走,你自己却不知道目的地?”
“顺朱雀大路南下,噢,到罗城门一带就行了吧。”
“什么?!”
“有人委托我找东西哩。”
“找东西?”
“对。”
“谁委托你?”
“要说是谁,也挺有意思,就是照顾性空上人起居的那位??”
“这性空上人,就是播磨国的——”
“对,就是饰磨郡书写圆教寺的性空上人。”
“可是,性空上人为何还要你??”
“不,不是性空上人。我不是说,来委托我找东西的,是服侍性空上人的那位吗?”
“是谁呀?”
“他来了你就明白了。”
“来?来这里吗?”
“对。”
晴明点点头。
二
性空上人出生于播磨国。
他是官从四位下的橘朝臣善跟的儿子。
他的母亲是源氏。
母亲源氏生下众多子女,但因为每次都为难产所苦,在怀上老么性空上人时,家中决定将此
子流产。她服了毒药,但无效。
正想怎么办才好时,母亲做个一个梦。
毗沙门天出现在梦中说:
“请于播磨国生产此子。”
母亲把此事告诉了丈夫和家中的人。
“与腹中孩子相比,你的身体才叫人担心呢。”
“即使是伊奘诺与伊奘冉两位大神,在蛭子出生后,也让他顺水流走了啊。”
丈夫和周围的人这样说着,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流产。
于是,母亲仅带了几个随身之人,隐瞒行踪,进入了播磨国。
性空上人因此得以平安降生。
性空上人出生时出现了几种奇瑞。
据说天空响起钟鸣之声,天降金粉于其家宅。
哺乳之时,乳母抱起上人,便感觉异样,不知不觉睡着了。稍后醒来时,发现,抱在手中的
性空上人竟不知所踪。
家中大为恐慌,众人四下寻找,发现还是一个赤子的性空上人,竟独自坐在大宅的北墙根玩
耍。
这个刚出生的婴儿连走路也不会,究竟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