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避难所 第十二章 温特沃思监狱(第9/14页)

丢开虚软的兰德尔,詹米转过身来面对那个笨重的勤务兵。他目前为止只是看着,嘴角松弛的脸上对眼前的景象没有表示一点兴趣。虽然他仍面无表情,不过他移动了,从桌上拿起木槌,看着詹米用完好的左手抓着凳脚走向他。勤务兵脸上隐约闪过一丝警觉,两人慢慢绕着圈子,等着开打。

马雷的武器较具优势,他率先出招,木槌朝詹米的胸口一挥。詹米转身闪开,凳子虚晃一招,把马雷逼往门口。马雷又出一招,往下狠狠一击,这下要是击中的话,詹米很可能当场头骨碎裂。果然,一只凳子应声而裂,椅脚和座椅当场分离。

詹米接着急忙拿凳子往墙上撞,只留下一根较小但较好掌握的棍子,一根两英尺长的木棍,顶端是碎裂的尖刺。火把的烟让人感到窒息,此时空气已凝结成一团,只剩下这两个男人的喘气声和偶尔木头重挫人体的声音。我不敢出声,怕打扰詹米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专注力,我两脚放到床上,向后缩在墙边,尽量不碍到他们。

我看得出来,詹米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而且从勤务兵的微笑可以得知,他也看出来了。詹米能站起来已经够神奇了,更不要说打斗。我们三人都很清楚,这场打斗不会持续太久。如果詹米要制造机会,就必须赶快。詹米拿着凳脚发动几次猛烈的突击,小心翼翼逼近马雷,大块头被逼到墙角,手挥动的范围受了限。马雷发觉受到限制,向前平挥残暴的一记拳头,想要逼退詹米。

詹米不仅没后退,反而向前迎击,左边身体承受那一拳,把木棒全力向下插入马雷的太阳穴。我全神贯注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注意到俯卧在门边地板上的兰德尔。不过就在勤务兵身体踉跄,眼神逐渐呆滞之际,我听见靴子刮在石面的声音,接着一阵呼吸吃力的刺耳声在我耳边响起。

“打得很好,弗雷泽,”兰德尔的声音因窒息喘不过气而粗哑,不过却比平常还冷静,“尽管伤了几根肋骨,是吧?”

詹米靠着墙壁,全身湿透,喘着气,手上还握着木棍,手肘用力压着身体一侧。他眼神看向地面,评估距离。

“别过来,弗雷泽。”兰德尔轻声说话的声音很平和,“你走两步,她就死定了。”又薄又冰的刀片滑过我耳畔,我感到刀尖轻轻抵着下巴。

詹米眼神镇定地审视眼前的情况,身体仍旧靠着墙。他突然用一阵力,痛苦地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木棍掉落地面,发出空洞的碰撞声。抵着我的刀尖更用力了些,不过除此之外,兰德尔并未移动。他看着詹米缓慢向桌子靠近几英尺,小心弓着身体准备去捡麻线缠绕的木槌。他两只指头握着木槌,向下垂着,明显没有攻击意图。

木槌哗啦一声掉在我面前的桌上,握柄剧烈转动,几乎要把木槌沉重的头拖到桌角。沉重黝黑的木槌是橡木做的,是个简单却坚固的工具。桌子另一头成堆杂物中有个芦苇篮,装着配合木槌使用的铁钉。这可能是装潢房间的木匠忘记带走的东西。詹米完好的手,那戴着金色戒指的修长手指,紧紧抓着桌子边缘。他用我难以想象的力气,慢慢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故意把两只手在刻痕累累的桌面上摊平,木槌近在咫尺。

詹米在穿越房间痛苦万分的过程中,目光一直没离开兰德尔,现在一样紧盯着对方。他头朝我迅速一撇,看都没看我就说:“放她走。”

兰德尔握着刀子的手好像松了一点点,但声音仍兴致盎然并充满好奇:“我为何要放?”

詹米现在看来好像已经完全能够控制自己,尽管脸色惨白,汗水也像泪水一样从脸上潸潸流下。“你无法用一把刀同时对着两个人。你要么放开她,要么杀了这女人,然后我再杀了你。”他轻声说,冷静的苏格兰腔中,流露出钢铁的意志。

“我为何不两个都杀,一次一个呢?”

我实在不知道詹米的表情称不称得上笑容,因为他只露出了牙齿。“什么,然后你再去骗行刑的人?这有点难解释,早上就快到了,不是吗?”他朝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大块头点一下头,“你必须承认是你让帮手绑住我,才毁了我的手。”

“所以?”刀子仍稳稳抵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