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上帝的儿女都有鞋子 第一章 堪萨斯的早晨(第3/6页)
“但是,当它重新苏醒的时候,它把其余的事都告诉你了。”杰克说。“我敢肯定,它把你没能亲眼见到的事情一一向你呈现了。”
“是的。我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知道这故事的大部分情景,是因为我在玻璃球里都看到了。”
“你曾告诉我们,约翰·法僧想要把你的人头挂在柱子上,”埃蒂说。“因为你偷了他的东西,他珍爱的东西,那就是玻璃球,对不对?”
“对。他发现后,暴跳如雷,几乎都要气得发疯了。用你的话说就是,埃蒂,他气爆了。”
“后来它在你面前又亮了几次?”苏珊娜问。
“还发生了什么?”杰克追问道。
“我们离开眉脊泗领地后,我又看到了三次。”罗兰答道。“第一次是在我们回到蓟犁前的一个晚上。那是我在球里面游走时间最长的一次,我告诉你们的事情就是那次在里面看到的。我说的那些,有的是我的猜测,但大部分都是从球里看到的。它给我看这些东西不是为了教化启蒙,而是为了让我受伤痛苦。残余的巫师彩虹中的几个球都寄寓着邪恶与不幸,伤痛赋予它们生气。它等待着,等我的意志坚强到足以理解和抵挡这些事情之后……便把事情统统摆在我面前,那些由于我的年少轻狂而失去的东西:那些令我目眩恍惚的相思忧愁,以及那几乎夺去我性命的傲慢自得。”
“罗兰,别这样,”苏珊娜安慰道。“别再为此难过了。”
“但我仍在痛苦,这种伤痛还将一直纠缠着我。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我没事了。故事讲出来了,我就没事了。”
“我第二次看玻璃球——准确地说,是走进玻璃球——是在回家后第三天。我母亲不在家,尽管那天晚上她本该回来。她去了德巴利亚——那是一个女性的静修地——以等待祈祷我的归来。马藤也不在。他和法僧一起在克莱西亚。”
“那玻璃球呢?”埃蒂问。“那时候是由你父亲保管着吗?”
“不,”罗兰低下头盯着手看,埃蒂发现他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起先我没有把球给他。当时我觉得……难以放弃。”
“我相信,”苏珊娜说。“无论你还是任何其他人,只要被这该死的东西迷住,都躲不过。”
“第三天下午,在人们设盛宴庆祝我们安全归来之前——”
“我可不敢肯定你有心思参加宴会。”埃蒂说。
罗兰浅浅一笑,仍旧盯着自己的手:“四点左右,库斯伯特和阿兰来到我房间。我觉得,我们像是艺术家们画出的三人组——历尽风雨,眼神空洞,如稻草人一般瘦削,手上满是爬峡谷留下的割伤和擦伤,伤口尚未愈合。阿兰在我们三人中还算比较结实的,但他如果侧过身子几乎就扁得看不见人了。我和他们面面相觑。他们将保守玻璃球的秘密——他们对我说,这么做是出于对我的尊重和对我失去苏珊后伤痛的理解,我相信他们——但他们也只能把秘密保守到晚餐之前。如果我不主动把它交出来,事情会怎么处理就由我们的父亲决定了。虽然他们感到万分为难,库斯伯特尤其如此,他们还是下定决心要这么做。”
“我告诉他们,我会在宴会前把玻璃球交给我父亲——甚至会赶在我母亲坐车从德巴利亚回来之前。他们应该提前过来,看看我将如何兑现自己的承诺。库斯伯特哼哼哈哈了一阵,说没有必要,但事实上,这很有必要——”
“是啊,”埃蒂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可以独自承受这一切,但如果你有朋友在身边,那么收拾这么一个狗屎烂摊子将会变得容易得多。”
“至少阿兰知道,如果我不必独自把球交出来,那会对我更好——那样不会太费劲。于是他让库斯伯特打住,告诉我他们到时候会在场。事实上,他们确实到了,于是我尽管满肚子不情愿,还是把玻璃球交了出去。当我父亲打开袋子,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时,脸色顿时苍白得像纸一样,随后他离开了一会,去把它放好。他回来后,又端起葡萄酒杯,继续和我们谈论眉脊泗的冒险经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从你朋友和你谈玻璃球的事到你把它交出来之间的这段时间,你又看了玻璃球,”杰克说。“你走进了玻璃球,在里面游荡,那时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