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苏珊 第三章 路遇(第4/11页)
她想,至少这次他没有再叫她女士。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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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尽管他已经作出不随便说话的承诺,但他肯定还会像喜鹊一样喳喳地说个不停,因为身边的男孩子总会这样——她并没有对自己的容貌感到自负,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长得还算不错,因为男孩子们见到她就会关不上话匣子或是迈不开步子。而且这个男孩还会问很多城里的男孩们没有必要问的问题——她年纪多大了,她是不是一直住在罕布雷,她父母还健在么,诸如此类无聊的问题——但其实那些男孩的问题总是绕着核心问题打转:她有没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
但是来自内领地的威尔·迪尔伯恩没有问她关于学校、家庭或是交友(她发现这才是设法了解潜在情敌的最惯用手法)的任何问题。他只是走在她身边,一只手搭在缰绳上,朝东方的清海看过去。他们俩离清海已经很近了,尽管海风是从南面吹来的,还是能够闻到腥咸的海风夹杂着焦油的味道。
他们正经过西特果,她很高兴威尔·迪尔伯恩在身边,虽然她对于他一言不发有些气恼。她总是觉得油田有些阴森森的,那些树立的桶架晚上看来就像骷髅似的,让人觉得怪可怕的。大多数钢制塔井已经很久没有喷油了,也没有相应的零件、需求或是技术来修复它们。那些还在工作着的塔井——大概每两百个里面有十九个吧——却已经停不下来了。它们就一直这样喷油,似乎地底下的石油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有一小部分石油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不过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石油又流回到出油站底下的井里去了。世界已经转换了,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像一个古怪的机械墓地,有些尸体尚未——她突然感到背上有一个凉凉滑滑的东西,不禁轻轻尖叫出声。威尔·迪尔伯恩赶到她身边,双手向腰间摸去。随后他释然地笑了起来。
“拉什尔好像在说他被忽视了。真不好意思,德尔伽朵小姐。”
她看着这匹马。拉什尔也温顺地看着她,然后就垂下了头,好像是为自己吓着了苏珊而感到惭愧。
愚蠢,女儿,她想着,仿佛听见了父亲干脆而又关怀的声音。他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冷淡,仅此而已。我也想知道。这不像你。
“迪尔伯恩先生,我已经改变注意了,”她说。“我想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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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去,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西特果,此时苏珊先把披风铺到马鞍的尾部(这是个牛仔常用的黑色马鞍,上面没有任何领地的徽章,甚至也没有农场的标志),然后踩上了马镫。她撩起裙子,然后警觉地转身看了看,心想那男孩肯定会趁机偷看一眼,但他的背一动不动。他好像对那些生锈的钻架很感兴趣。
是什么让他对那些钻架那么感兴趣呢?她寻思着,有点不高兴——她觉得也许是天色已晚的缘故,要不就是她刚刚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
早在六个多世纪之前,那些龌龊的钻架就在那里了,我这一辈子都在闻着这种味道。
“乖一点,马儿,”脚在马镫上放稳之后,她说。一只手按着马前鞍的顶部,另一只手握着缰绳。拉什尔忽闪着耳朵,就好像在说它整夜都会很乖,只要苏珊要求这样。
她翻身上马,长长的大腿在星光中闪了一下,和往常骑马一样,坐上马背时她心中一阵狂喜……只是在今晚这种感觉更强烈,更甜蜜,更刺激。也许是因为这匹马长得很俊,也许是因为这匹马是陌生的……
也许是因为这匹马的主人是陌生人,她想,而且是个英俊的陌生人。
那真是胡扯……甚至会带来潜在的危险。但那是真的。他的确英俊。
她打开披风盖到自己的腿上,这时迪尔伯恩吹起了口哨。她一听就明白他吹的是哪首曲子:《无忧之爱》,这时她心中既惊讶,又有点疑神疑鬼的恐惧。这首曲子恰恰就是她去蕤小屋的路上唱的。
她听见父亲对她轻声说,孩子,也许这就是卡。
没有这种事情的,她在心里反驳。我不会像夏天夜晚聚在翡翠之心的老妇人那样,捕风捉影地认为卡无处不在。这是首老歌,人人皆知。
如果你是对的,也许更好,帕特·德尔伽朵的声音回答说。因为如果这是卡的话,它就会像风一样吹来,你的原有计划在卡的面前是站不住脚的,就好像飓风来临时我爸的谷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