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猜谜 第二章 猎犬瀑布(第5/7页)

“埃蒂?”苏珊娜问道。“你——”

罗兰碰了碰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纽约的埃蒂。”布莱因语带调侃,似乎在说“天哪,这可真有趣”。

“没错,”埃蒂说。“不用担心纽约的埃蒂。”

“他脑子里没有一条好谜语。但是蓟犁的罗兰,你知道很多。再给我猜一个吧。”

罗兰正在动脑筋的时候,杰克想起了他那篇期末作文——布莱因是灾难,他曾经这样写道。没错,布莱因是个麻烦,这就是事实。这是事实。

千真万确的事实。

不到一小时后,单轨火车布莱因又开始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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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娜心怀恐惧地看着闪耀的小点接近、穿越戴什韦尔,然后向终点驶去。小点的运动表明转换到电池之后,布莱因的速度有些放慢了,而且她还感觉到贵族车厢的灯光也变暗了一些;但她认为,不管时速多少,最终还是没什么区别。布莱因可能以六百英里而不是八百英里的时速到达终点托皮卡,但它的最后这批乘客照样还是会变成牙膏。

罗兰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在他记忆的垃圾箱里越挖越深地搜寻谜语。

他终究还是找到了,他还是老样子,从不放弃。自从罗兰开始教她如何射击开始,苏珊娜就对蓟犁的罗兰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好感,这是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有崇敬,有害怕,还有怜悯。她想自己是不会真正喜欢他的(作为她自身一部分的黛塔·沃克会因为他硬硬把她拽进这个世界——完全不顾她挣扎——而永远记恨她),但她的爱还是很强烈。不管怎么说,他拯救了埃蒂·迪恩的生命和灵魂;拯救了她所爱的人。仅就这一点来看,她也必须爱他。但她怀疑自己的爱更大程度上源于他的坚持。退缩这个词不是他字典里的词条,即便是在他受挫的时候……很明显,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刻。

“布莱因,哪里有路不见车,有林不见树,有城不见屋?”

“地图上。”

“答对了,先生。下一个。我有一百条腿,但不能站立;我有一个很长的脖子,但没有脑袋;我消耗着女仆的生命。我是谁呢?”

“扫帚,枪侠。另一个版本的结尾是,‘我方便了女仆的生活’。我更喜欢你的版本。”

罗兰没有搭理。“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闻不到。它躲在星星后面,山川的下方。它终结生命,扼杀欢笑。布莱因,请问这又是什么呢?”

“黑暗。”

“谢谢你,你又说对了。”

残缺的右手沿着右脸颊划了上去——这个动作显出他的烦躁——他长满老茧的手指发出难以察觉的摩擦皮肤的声音,这让苏珊娜不寒而栗。杰克盘腿坐在地板上,忧心忡忡地盯着枪侠。

“有样东西能跑不能走,有时唱歌但从不说话。没有胳膊却有手;没有脑袋却有脸。布莱因,请问这又是什么呢?”

“钟。”

“该死,”杰克小声说道,双唇抿了起来。

苏珊娜看着埃蒂,心中感到一阵恼怒。埃蒂似乎已经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趣——按照他那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古怪俚语,已经开始“跑神”了。她本想拿胳膊肘捅他一下,但突然想起罗兰对着她摇头,就作罢了。从他漠然的眼神中,你无法确定他是否在思考,但可能他的确在想。

如果是这样,你最好抓紧点了,心肝儿,她想。比起托皮卡来,地图上的那一小点离戴什韦尔更近一点,但这个点会在大约一刻钟内到达两地的中间位置。

比赛仍在进行当中,罗兰不停地提问,布莱因则不断作出精准的回答。

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筑成城堡,来掀翻高山,使一些人看不见,而让另一些人看见?沙子。

谢谢你。

什么东西冬天有,夏天没有,还会根部朝上地生长?冰柱子。

布莱因,你说对了。

人在上面走,人在下面走;打仗时变得四分五裂?桥。

谢谢你。

看来猜谜是了无止境了,一个接着一个,直到苏珊娜觉得这一点意思都没有。

罗兰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她想,在翻土节和满土节的猜谜比赛中,他和一帮朋友(尽管她知道他们不都是他的朋友,不,绝对不是)竞争就是为了得到一只猜谜节白鹅?她猜想答案也许是肯定的。冠军很可能就是那个保持头脑清醒最久、让自己可怜的脑袋不缺氧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