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姬传说(第3/13页)
麻脸闺女结结巴巴地问:“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这柳蝴蝶化成灰他都认得。
“我家夫君……”
我家?还夫君?
原来这父女俩是趁火打劫。白清明不怒反笑,扬起要命的凤眼,抬手用指腹擦了擦柳非银嘴角的地瓜渣子,在父女二人惊恐的眼神中放到嘴里吮了吮:“从来不知道断袖也能治好的,不过走散两日,我这相好的就变成你家夫君了?”
小麒顿时被地瓜噎住,满屋子找水。
哇,一下子玩得这么高,别把这父女俩玩挂了!
「白寒露是那样,柳非银也是,若真能那么潇洒,倒也好了。」
柳非银的手脚都生了冻疮,本想把他丢在小麒家里,又不忍心。若他真的回不来,他如今又是这般窝囊模样,又能怎么办,于是便决定在山下的镇子里多待两日。
最高兴的是小麒,每日二十两银子,真是天大的好生意。午饭过后,他去请了镇上唯一的郎中来,是个姑娘家,约摸双十的年纪。她诊了脉象,写了几幅药方子递给小麒去抓药,柔声道:“这位公子脉象平稳,大概只是不适应这种极寒之地,先吃两幅药瞧瞧吧。”
白清明谢过女郎中,送她出门,风卷着雪花飘入内室。
不经意远远一望,看见目光所及之处是高山之巅上笼罩的灰蒙蒙的雾气。檐下的银铃响个不停,破败的灯笼也被风吹得摇曳着。好像很久以前,他年纪还小,师傅还活着,师兄白寒露也还记得他。
每年冬日落了雪以后,师父便哪里都不去,甚至连门都不出,屋里燃着佛手香,偶尔能听见他在梦中叫一个名字,总不太真切。直到他去世的前一年冬天,刚落了第一场初雪,山上来了个女子。
那女子用面纱遮了脸,一双顾盼流转的美目,师父唤她月姬。她叫师父白莲。那时白清明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师父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看见师父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有了犹豫。月姬戴的耳坠是里昂串小金铃,那整个冬日,他和寒露都能听见那叮叮当当欢快的铃声。
就好似这屋檐下的银铃,听起来欢快,可是细想又觉得悲伤。
“喂,冻死人了!”
白清明回头看见柳非银盘膝坐在火炉前,门内已经落了一层雪,冷风不停地卷进来。
他忙关了门,走进来在柳非银身边盘膝坐在毛皮褥子上。窗外的风声呼啸着。柳非银瞧着他,翻了个白眼:“刚才你说我是跟着你来这鬼地方的,哼,要我看啊,是你把我诳来的吧?”
白清明轻叹一声:“就算是我诳你来的吧。”
“我听刚才那孩子说,这座山叫麒麟雪山,每个来这里的外地人都是去山上找麒麟的。你怕是听了那些个说书的胡言乱语,也来跟着凑热闹吧?”你若是想送死自己去就好了,本大爷就不奉陪了。”
为何别人不愿想起的事,就能忘得那么干净?
白寒露是那样,柳非银也是,若真能那么潇洒,倒也好了。
见他不说话,柳非银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又笑了:“你莫不高兴,如今我这身子也不大好,上山也只会拖累你,若你真回不来了,也要有人回家给你报丧不是?”
无论他是不是忘了,可是这模样这性子倒是和从前那个柳非银一般无二。在他眼里,若是不在意的人,那人的生死他也不在意,没心没肺,他早已知道的。
白清明忍不住弯起嘴角,替他顺了顺刚刚被风吹乱的发:“以前认识你时,倒没想过是这样的结局,其实也不错。”
柳非银听了这话,面上倒是怔了一下,认真想了想,又真想不出什么,只能专心地翻着炉上的地瓜。稍晚些小麒回来,手里拎着兔子和鱼。柳非银童心未泯,跟着忙进忙出地收拾晚饭,两个人唧唧喳喳,吵得白清明连个回笼觉都睡不好。
晚饭他吃得不多,柳非银胃口不错啃了一只兔腿,然后又听小麒说起关于麒麟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