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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住得离我们有多远?”我在比阿特丽斯身旁坐下问,“你们来这儿是不是早早就得动身?”
“我们住在邻郡,在特鲁切斯特的另一端,离这儿五十英里,亲爱的。我们那儿的猎场比较好。迈克西姆要是肯放你,你就到我们家住一段时间,让贾尔斯教你骑马。”
“我怕是不会打猎,”我承认道,“我小的时候倒是学过骑马,但骑术拙劣,现在差不多忘光了。”
“你必须重新捡起来,”她说,“在乡下生活不会骑马怎么行呢,时间无法排遣。迈克西姆说你喜欢画画,按说当然是件好事,但那不能锻炼身体。下雨天无事可做,画上几笔倒是挺不错。”
“亲爱的比阿特丽斯,我们可不像你,离了新鲜空气就活不成。”迈克西姆说。
“我没跟你讲话,老弟。人人都知道你喜欢悠然自得地在曼德利的花园里散步,从不愿把步子加快一些。”
“我也非常喜欢散步,”我急忙说,“我相信,漫步于曼德利永远也不会让我感到厌倦。天气暖和的时候,还能洗洗海水浴。”
“亲爱的,你真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比阿特丽斯说,“我记不得有谁在那儿洗过海水浴。水太凉,海滩上沙砾太多。”
“我不在乎,”我说,“我爱洗海水浴,只要潮水不猛就行。到海湾里洗澡安不安全?”
无人搭腔。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讲了些不该讲的话。我的心怦怦直跳,脸颊红得似两团火。我感到迷惘和痛苦,弯下腰抚摩杰斯珀的耳朵。
“杰斯珀可以去游泳减少点脂肪,”比阿特丽斯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说,“不过,这家伙要是泡在海湾里怕是吃不消。你说呢,杰斯珀?啊,亲爱的老伙计杰斯珀!”我们俩一道爱抚地摸着那条狗,谁都不看对方一眼。
“我的肚子都快饿瘪了,怎么还没有开饭?”迈克西姆说。
“壁炉架上的钟,时针才指到一点。”克劳利先生说。
“那个时钟总是很快。”比阿特丽斯说。
“几个月来,这架钟报时都非常准确。”迈克西姆说。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弗里思来宣布饭菜已摆好。
“诸位,我得先洗洗手。”贾尔斯瞧着自己的手说。
大家都如释重负地站起身,信步穿过会客室向大厅走去。比阿特丽斯挽着我的胳膊,我们俩趋前几步打头阵。
比阿特丽斯对我说:“好人儿弗里思看起来总是那个样子,一见他,我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对我的胡说八道请别介意。你比我想象的甚至还要年轻。迈克西姆说过你的年龄,可你看起来完全还是个孩子。告诉我,你是不是非常爱他?”
我没料到她会提这样的问题。她一定在我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因为只听见她轻声笑了笑,捏了捏我的胳膊说:“你不必回答,你的心情我看得出来。我是个爱管闲事、惹人讨厌的家伙,对吧?你别往心上去。我和迈克西姆就跟猫和狗一样,一见面就吵架,但我心里是疼爱迈克西姆的。他脸色好多了,这我得再次对你表示祝贺。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非常为他担心。那件事的原委你当然是知道的。”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餐厅,她再没说什么,因为周围有仆人在场,后边的人也赶了上来。我坐下来,展开餐巾,心里犯起了嘀咕。比阿特丽斯要是了解到,我对去年海湾里发生的那场悲剧一无所知,迈克西姆绝口不提,我则从不过问,她会说些什么呢?
想不到午餐吃得如此顺利。饭桌上不见唇枪舌剑,也许比阿特丽斯终于变得圆滑些了,她跟迈克西姆谈论曼德利的事务,谈论她的马、花园以及姐弟俩共同的朋友,坐在我左首的弗兰克・克劳利则和我随便闲聊,一点也不让人感到费劲,这叫我很感激。贾尔斯大吃大喝,不太说话,只是偶尔记起有我在场,才胡乱地敷衍一句。
“你们大概还用的是原来的那个厨子吧,迈克西姆?”当罗伯特又为他端来一份冷蛋奶酥时,他说道,“我常跟比[10]讲,曼德利是英国仅存的一块美食圣地了,只有在这里才可以吃上地道的食品。根据我的记忆,这冷蛋奶酥跟过去的味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