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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文件,”我说,“我知道那份文件的事,可你已无法改变,我已到了法定的年龄,我教父也无能为力了。已经签了名,盖了印,并且作了证,一切都是你的了。”

“是的,”她说,“现在我明白了。只是上面的措辞有点含糊,因此我希望弄弄清楚。”

依然是那种遥远的声音,那样冷漠,那样的无动于衷。我的耳朵里、脑子里回想着的则是午夜悄悄在我耳旁低语的另外一个声音。

“那你现在清楚了吗?”我问。

“很清楚了。”她答。

“那么在这个问题上再没有可说的了吧?”

“没有了。”

然而我心里仍然有个结,有种莫名的不信任。我给她珠宝时我们俩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欢笑现在都已消失了。该死的教父,是不是说什么伤害她了?

“把面纱撩起来。”我对她说。

她好一阵子没动,看了看威灵顿宽宽的脊背和坐在他旁边箱子上的马夫。这时马车已从弯曲的车道来到笔直的路上,只见他抽了马一鞭子,马轻快地跑了起来。

她掀起了面纱,眼睛直直看着我。但她的眼睛既不是我希望的那样在微笑,也没有我害怕看到的眼泪,而是沉着宁静,一动不动,完全是出门料理事物得到满意解决后的那种神情。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像是受了骗的感觉。我多么希望那双眼睛还是我记忆中日出时的那样。我傻傻地想,可能那是因为她还蒙着面纱,所以才这样。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我在家门口台阶上痛苦地等她的时候,大概她正坐在我教父书房的桌子旁,面对他,她是那样果断、老练,十分冷静,没有丝毫惊恐。

“本来早就回来了,”她说,“他们非让我留下吃午饭,我也不好拒绝。你是否已计划好了?”她把脸转过去看那闪过的路景。我不明白她坐在那儿的神情为什么像是和我偶然相识的样子,我只能尽量不伸出手去碰她。自昨天以来,一切都改变了,然而从她身上却看不出丝毫不同。

“我是有个计划,但现在无所谓了。”我说。

“肯达尔父女晚上在城里吃饭,”她说,“他们回家前要来看咱们,我觉得我和露易丝的关系有所发展,她的态度不再是冷冰冰的了。”

“这样我很高兴,我希望你们成为好朋友。”我说。

“事实上,”她继续说道,“我又回到原来的想法上了,她对你很合适。”

她说完笑了,但我没有一起笑,我认为拿可怜的露易丝开玩笑真是不太好。只有上帝知道,我并不希望这个女孩子受到伤害,而是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丈夫。

“我认为你教父对我很反感,”她说,“他完全有权利这样做。不过午餐结束的时候,我想我们彼此都理解了,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谈话也就轻松了,我们还计划了许多伦敦会面的事。”

“在伦敦?”我问,“你不会还打算去伦敦吧?”

“噢,为什么不呢?”

我无话可说,当然,如果她愿意,她应该有权去伦敦,去逛商店,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尤其现在她手里有钱。然而⋯⋯她可以等我的,等到我们能一起去。我们有许多事必须商议,但我踌躇了一下。我突然猛地想起以前从没想到过的一个问题,安布鲁斯死后才九个月,仲夏之前我们结婚是不对的。无论如何,深夜不成问题的问题到了白天成了问题,而我真不希望有什么问题。

“别急着回家啊,”我对她说,“跟我去林子里走走吧。”

“好的。”她答应道。

车在山谷里看林人的小屋旁停下,我们下了马车,让威灵顿先走,然后便登上了一条蜿蜒向山顶爬去的溪边小径。大树下,到处是一簇簇美丽的报春花,瑞秋一边弯下身去摘花,一边又回到了露易丝的话题上,说那女孩对花园很有眼光,要是再能指导一下,定能更加精通。让露易丝到天边去,到天涯海角的什么地方都行,去找寻她满意的花园。我带瑞秋来到树林可不是为了来谈论她的。

我从她手里拿过花,放在地上,然后把我的外套铺在一棵树下,让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