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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我不知不觉踱起步来了。
“归还项链?”我说,“但我怎么可能要求她这么做?今晚我把它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了她,这是世界上我最不愿干的事。”
“那么我来为你做。”他回答道。
我突然憎恶起他那张冷峻固执的面孔,他那呆板的站立方式,以及他对一切情感的冷漠态度。
“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我就不是人了。”我对他说。
我恨不得他离我一万八千里,恨不得他死掉。
“菲利普,过来,”他突然改变了口气,“你还年轻,极易受影响,我完全理解你想送给你表姐一件尊贵的礼物,但家族的传世珍宝分量太重。”
“她有权拥有它们,”我答道,“上帝知道,如果有人配得上戴这条项链的话,那一定是她。”
“如果安布鲁斯还活着的话,这确实不错,”他回答道,“但现在并非如此,菲利普,这些珠宝是要留到你结婚时给你妻子的,另外,那条项链本身也有一定的意义,这就是今天在座的年纪大点的佃户们在讨论的,它是艾什利家的任何一位先生婚礼那天让新娘戴的唯一饰物,这就是我们这里的人热衷的家族迷信,我已经说了,他们当中年纪稍大的了解这一切,你这样是要倒霉的,而且也会引起谣言,我想,从艾什利夫人的角度讲,最不希望如此。”
“今晚这儿的人,”我不耐烦地说,“如果要费心揣摩的话,也会认为这条项链是我表姐自己的东西,我一生中从未听过这样的无稽之谈,她戴上这条项链就会引起闲言碎语。”
“那不用我说,但我确信很快就会有风言风语。有一件事我必须态度坚决,菲利普,那就是项链必须返还到银行的保险箱中,它还不属于你,你还不能随便送给别人,你无权未经我许可就从银行保险箱中拿东西。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你不让艾什利夫人还,那就我来让她还。”
我们争论得难以开交,结果没有听到楼梯上长裙的沙沙声,一切都晚了,瑞秋站在门口,后面跟着露易丝。她站在那儿,脸转向教父,教父这时正面对我站在客厅中央。
“对不起,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请你们两位都不要为我而陷入困境。菲利普让我今晚佩戴这条项链,实在是一片诚意,肯达尔先生,要求归还也非常合情合理,给你。”她抬起手,把项链从脖颈上解了下来。
“不,”我说,“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请不要这样,菲利普。”她说。
她拿下项链,递给了我教父。他一副很难过的样子,但如释重负。
露易丝用同情的眼光望着我,我扭过头去。
“谢谢你,艾什利夫人。”我教父生硬地说道,“你明白这条项链确实是托管财产的一部分,菲利普无权把它从银行拿来。这是一种愚蠢、轻率的举动,但年轻人很容易冲动。”
“我完全明白。”她说,“我们不要再说了,需不需要包一下?”
“谢谢,不必了,”他回答说,“我的手帕就可以了。”
他从前胸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到中间。“现在,”他说,“我和露易丝该说晚安了。菲利普,谢谢你准备这样一顿场令人欢喜的宴会,很成功,我祝你们俩圣诞快乐。”
我没有回答,走进门厅,站在前门旁,一言不发地扶着露易丝上了马车。她同情地按了按我的手,但我心情很不平静,竟无法回答她。我的教父也爬进去坐到了她身边,然后就走了。
我慢腾腾走回客厅,瑞秋站在那儿,凝视着炉火,没有了项链,她的脖颈看上去光溜溜的。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又生气,又难过。她一看到我,就伸开双臂。我迎上前去,我心里由于想说的话太多反而说不出来,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十岁的孩子,马上就能哭出来。
“别,”她用她那特有的温情温柔地说,“别介意,菲利普,请不要介意,能佩戴一次我也相当自豪了。”
“我想让你戴着。”我说,“我想让你永远保存,他该死,让他下地狱。”
“嘘,”她说,“亲爱的,别说这种话。”
我心中苦闷,愤怒至极,真想立刻骑马冲到银行,冲进储藏间,把所有的珠宝都拿来,把每一块宝石,每一块美玉都送给她,还有银行里所有的金子银子,恨不得给她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