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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斯考比,”她答道,“还没来得及,如果他愿意看的话,饭后就可以让他看看,或许可以叫约翰把它们拿到楼下的书房去。”
“装饰布?”我有些困惑地问,“什么装饰布?”
“你不记得了吗?”她答道,“我告诉过你,是为那间蓝色的卧室订做的装饰布。斯考比已经看过了,给他的印象挺深的。”
“噢,是的,”我说,“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了。”
“先生,我今生从未见过那样的装饰布,”斯考比说,“这个地方肯定没有哪家的装饰物能与此相比。”
“呃,斯考比,那都是从意大利进口来的,”瑞秋表姐说道,“在伦敦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买到。我是在佛罗伦萨听说的。菲利普,你想看看那些装饰布吗?还是没兴趣?”
她不无期待,又不无忧虑地向我提出这个问题,那种情景是在等我回答,又怕我回答说没兴趣。
我不知所以然,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噢,有兴趣,”我说,“我很乐意看一下。”
我离开饭桌走进书房。斯考比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他和约翰把装饰布拿下来展开。
斯考比说得对,在康沃尔再没有装饰布能与此相比。我在任何地方都未见到过,不管是在牛津还是在伦敦。有很多种,有华丽的绣缎,还有重磅丝绸,是那种博物馆里用的东西。
“先生,这适合你的身份。”斯考比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做礼拜。
“这蓝色的我想做窗帘,”瑞秋表姐说,“窗帘和床罩的颜色则分别是深蓝色和金黄色,菲利普,你说呢?”
她急切地看着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难道你不喜欢吗?”她对我说。
“我非常喜欢,”但是——我感到自己的脸又有些发热——“这些东西不会太贵吗?”
“噢,很贵,”她答道,“这样的都很贵,菲利普,但是能用好几年。噢,等你的孙子、重孙睡在那间蓝色卧室里的时候,床上还是这床罩,窗户上挂的还是这窗帘。对吧,斯考比?”
“是的,夫人。”斯考比说。
“菲利普,唯一要紧的是,你是否喜欢?”她又问道。
“噢,当然。”我说,“谁能不喜欢呢?”
“那就给你了,”她说,“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斯考比,拿走吧。我一大早会给伦敦那边写信,就说我们留下了。”
斯考比和约翰叠起那些布,然后拿出房间。我有一种感觉,她的目光正凝视着我,我没有迎视她的目光,而是拿出烟斗点着,吸得比平时时间长。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说,“是什么?”
我拿不准该怎么回答,我不想伤害她。
“你不该给我那样的礼物,”我笨拙地说道,“会花你许多钱。”
“但是我想送给你,”她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作为回报,这不过是一点小礼物罢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恳切,当我抬眼望她时,看到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受伤的神情。
“你真好,”我说,“不过我还是认为不该这么做。”
“让我做主吧,”她说,“我知道等我把房子收拾好,你会高兴的。”
我感到很难过,很不舒服,倒不是因为她送我礼物。她这么慷慨,这么热切,假如还是在昨天,我会不假思索地接受。然而今晚,我已经看到了那封该死的信,就开始提心吊胆,怕她为我这么做反而会使她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且,假如我同意,就等于我盲目接受了某种我没有真正明白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又对我说:“那本园艺书会对我们这里的规划很有帮助,我竟忘记我早就给了安布鲁斯。你看看那些版画,当然并不完全适用于这个地方,但有些方面可以借鉴,比如,从地里到海边,可以修一条台阶路。另一边修一个低洼充水花园——我以前去过罗马一处别墅,那里就有一个。那本书里有这样一幅画。我知道该选哪块地方,但那是那堵老墙过去的位置。”
我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马上不假思索地用一种非常随便的语气问她:“你出生以来,是否一直住在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