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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多少恩仇报不成(第2/8页)

那红豆木边心嵌银母如意凤榻的衾被上,似乎有血。

“你是为朕哭的吗?”

如今萧沐原面色苍白,身体孱弱,明明之前清流俊逸,如今却愈发显得瑟瑟萧举。脸部轮廓已经瘦到巴掌大小,一双目深陷蜷凸,让人心悸。

“怎地,就病成这样了?”苏年锦不知觉就哭出声来,一把握住他的腕子,“可吃药了?”

“皇后……皇后有两个月没有来见朕了吧。”萧沐原躺在榻上喘着粗气,手指微微蜷起,对着她笑了笑,“药都吃了,觉得身子愈发要好了。”

“嗯,嗯……”苏年锦吸了口凉气,不住地点头,“朝中的事暂且就交给师父和皇甫吧,皇上该歇一歇。”

自允儿有孕,苏年锦便没有再见过他。不是两个月,是六个月。如今她看着他瘦削成疾的模样,心尖一痛,嘶哑道:“怎不好好照顾自己……”

“哪里有工夫。”萧沐原躺在床上惨惨一笑,手掌反握住她的,“葛苏倒台,朕便少了一颗有力的棋子。这两年胡地不断来犯,致使我大雍国库空虚,亏空的厉害。再来,近年不断天灾人祸,江西大旱,湖北大涝,河南蝗灾颗粒无收,如今全国又有瘟疫,朕就算有九条命,也该累坏了。”

“当皇帝的不少,偏你心心念念为百姓,病倒昏厥的,也就你一个人。”

她想怨他,可话到嘴巴就少了一半,再说出来时,全数变成了心疼。

“皇后莫哭。”他缓缓一笑,唇角带着春日的凉风,如当年翩翩少年,丰玉如神,“能多为百姓做的,朕便要做,不然对不起死去的父皇。”

苏年锦哽了哽,低了低头,“皇上方才为何要骂他们?”

她一说,萧沐原脸色立即暗了下来,半晌才咬着牙道:“贪污受贿,窃权罔力!媚主弄权,勾结祸乱!动摇宗祏,图害忠良!这哪一样不是那些大臣干的!我大雍,要毁在他们手里了!咳咳……咳咳咳……”

苏年锦听得心惊,皱眉看他,“臣子们怎就生了那么大的胆子?”

“呵!连师父都顾着保命贪银,其他大臣又算什么……”萧沐原说这话时,呼吸都带着无奈之色。

大雍,也要岌岌可危了么……

苏年锦双目一痛,低了低头,“皇上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听闻胡地又来攻了。”萧沐原紧紧盯着她,窗外阳光乍泄,鸟儿啁啾,此一时万物有声,让人沉静。

“自阿方薇登基以来,屡犯我境。朕已经派皇甫澈上战杀敌,只不过众将士也染了瘟疫,怕是不敌……”

苏年锦皱眉,手掌微微合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也累了,下去吧。”

萧沐原的声音疲惫哀凉,音歇便缓缓合上了眼睛。他的长睫还如年少时一样好看,只是面色比之前憔悴太多。苏年锦微滞了呼吸,福了身子,才缓缓踏出宫去。

丁香花开在宫里有极香的味道,苏年锦眸色一沉,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福子赶忙上前扶着,怕她再不走心,真倒在这汉白玉阶底下。

“走吧,去看看玉生。”

苏年锦唇角一扯,哽了哽,挺直了身子,由着福子搀着一步一步向着未央宫而去。

春风幽咽,花木丛生。

脊吻兽冲天嘶吼,琉璃瓦在阳光下晕着一层金芒色,苏年锦着一色浅衫,袖口绣着浅浅的海棠,整个人亦变得清爽干练。

玉生正在宫中习字,那书板是特地吩咐礼晋司给他刻的,讲课的太傅也是专门挑了朝中最好的文官。据说那太傅年轻时中了状元,又才高八斗,熟读圣贤,想着干脆请来专职给玉生作师傅,不想却被他戏弄一番。

“字好丑。”苏年锦走到他身边,啧啧一声。

“母后,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可是那也得让你知道啊,写那么丑,怎么出去见人。”

“丑就丑喽,反正我也看不见。”

“喂,这么自暴自弃真的好吗?”

“没有自暴自弃,”玉生放下笔,冲着她嘿嘿一笑,干净的面色上露出一对可爱的奶牙,“母后说丑,生儿继续练就是了。不过这书板子摸着好硬,手指头都磨破了。”

“破了?严重不严重?”苏年锦心头一痛,连忙抬起他的胳膊,这才发现他的指甲上都是血渣,好好的小手指头粗糙不堪,全是厚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