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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油和漆(第3/6页)

然后,经过仔细解释自己的意图,她和阿塔尔参观了漆园,并获准收集了一些树液。穆尔法很高兴给她,但忙得顾不上她。在阿塔尔的帮助下,她取了一些粘粘的含树脂的树液,接着是漫长的煮沸、溶解、再次煮沸,直到清漆可以使用。

穆尔法用一叠取自另一种植物的棉花般的纤维铺底,遵照一个工匠的指示,她费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漆着她的镜子。由于漆很薄,所以每一层都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让他们慢慢固化,就渐渐发现厚度在增加。她刷了四十多层――她数不清了――但是到她的清漆用完时,表面已经至少有五毫米厚了。

最后一层刷完后就是抛光:整整一天来回轻磨,直到手臂生疼,头昏脑涨,她再也吃不消了。

然后她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这一群人去一个他们叫做节疤木的矮林里干活,确保树苗在按他们种下时的样子生长,把树与树之间的牵引网夹夹紧,以便长出的树的形状合适。他们珍惜玛丽对这个工作的帮助,因为跟穆尔法相比她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挤进更窄的缝隙,用她的双手在更狭小的空间里干活。

一直到那个活计干完,他们回到居住地,玛丽才能够开始做实验――或者说玩耍,因为她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仍然不完全清楚。

首先她试着用那个漆层作为一面镜子,但是由于没有加了银的背面,她能看到的只是木头反射的一个模糊的双重影子。

然后她想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不用附着在木头上的漆面,但是一想到要再做一块她就想打退堂鼓,根本没有起支撑作用的背面,她怎么能够把它弄平呢?

她想到了要不就把木头砍掉,留下漆。那也会费时,但是至少她有那把瑞士刀。她动手非常细心地把它从边缘处剥离,她的动作极其小心,以便不从后面刮花漆面,但是最终只是弄掉了大部分松树,留下一堆乱七八糟、四分五裂的木头牢牢地粘在那清澈坚硬的清漆板上。

她想知道如果把它浸在水中会怎么样。漆弄湿了会不会变软呢?不会,她的工匠师傅说,它会永远这么硬,但是为什么不用这个呢?――他给她看一种保存在石碗里的液体,它只要几个小时就会吃透任何木头。玛丽感觉它看起来和闻上去都像一种酸。

那对漆根本不会有什么伤害,他说,并且她可以用来轻而易举地修补任何破损之处。他被她的计划迷住,帮她把酸细致地抹在木头上,告诉她他们是怎样在一些她还没有去过的浅湖边找到一种矿物质并且通过磨压、溶解和蒸馏,制作成了这种酸。渐渐地,木头变软脱落下来,玛丽拿到一面清澈的棕黄色漆片,大约有简装书的页面那么大。她把正反两面都抛得光光的,直到两面都跟最好的镜子一样平坦光滑。

当她透过它望去时……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它异常清晰,但她看到的是一个成双的图像,右边一个相当靠近左边,大约朝上15度的样子。

她想知道如果把两块漆板叠在一起看的话会怎么样。

于是,她又拿出那把瑞士刀,打算在漆片上划一条线,以便把它切成两块。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并且不断地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磨着刀子,使之锋利,她成功地划了一条深度足以让她冒险撕裂漆片的凹线,她在所划的凹线里放了一根细细的棍子,使劲朝漆片上一摁,她曾经见装玻璃的工人这样割过玻璃。成功了,现在她有了两块漆片。

她把它们叠放在一起朝里一望,琥珀色更深了,像一个照相滤光器一样,它突出了一些颜色,抑制了另外一些颜色,使看到的景色投上一层稍微不同的色彩。奇怪的是那种成双的影像消失了,每样东西又变成单的了,但没有阴影的踪影。

她把两块漆片分开,观察变化是怎样发生的。当它们相距大约一掌宽的距离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琥珀色消失了,一切物体都恢复了它本来的颜色,不过更明亮更生动。

正在这时阿塔尔走过来看她在干什么。

现在你能看到斯拉夫了吗?她说。

不能,但我能看见其他的东西。玛丽说着,想演示给她看。

阿塔尔表现出了兴趣,但只是出于礼貌,没有那种使玛丽欣喜若狂的发现新事物的感觉。不久这个扎利夫厌倦了透过那两块小小的漆片看来看去,在草地上坐下来维护她的轮子。有时穆尔法会互相修剪对方的爪子,纯粹为了社交。有一两次阿塔尔曾邀请玛丽为她修剪,玛丽也反过来让阿塔尔整理她的头发,享受着那柔软的鼻子把它梳起来放下去,抚摸和按摩她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