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孤身的玛丽(第3/5页)
如果地球上的每一个植物学家都能够看到她此时所见的一切,他们会多么嫉妒她啊!
她继续前行,发现自己越来越接近一群她昨晚见过的那些吃草的动物,它们的行动使她莫名就里地感到困惑。它们的大小与鹿或羚羊差不多,颜色也相似,但是它们的腿却使她停下脚步,擦着眼睛以看得更清:形状呈菱形,中间两条,前面一条,尾巴下面一条,所以移动起来带着奇怪的摇摆动作。玛。丽真想查看一下它们的骨架,弄明白整个结构是怎样运作的。
至于吃草的动物呢,它们用温顺漠然的眼睛注视着她,一点也不惊慌。她本想再走近一点,慢慢看一看它们,但是天越来越热,那些大树的树阴看起来很诱人,反正有的是时间。
不久她发现自己跨出了草地,来到一条从山坡上看到的那种石头河:又是一个奇迹。
它有可能曾经是某种熔岩流,下面的颜色很深,几乎是全黑,但表面却淡一些,仿佛因为碰撞而被碾薄磨光。它同玛丽自己的世界里铺得很好的路面一样光滑,比起草地当然容易走得多。
这条河转了个大弯流向那些树,她顺河而行,走得越近,就越为那些树干的硕大无朋而惊讶,她估计那些树枝足有她以前居住的房子那么宽,高得像――像……她甚至找不出比较对象。
她走近第一棵树干,把双手放在皱巴巴的金红色树皮上。地面覆盖着深及脚踝的棕色落叶。叶子有她的脚那么长,踩在上面软软的,散发着香味。很快,她就被一团蠓一样的飞虫包围了,还有一小群小蜂鸟、一只翅膀和她的手掌一样宽的黄蝴蝶,以及多得让人发怵的爬行动物。空气中充满嗡嗡声、喳喳声和刮擦声。
她从树林中走过去,感觉很像身处在大教堂里:同样的寂静,结构中同样的上升感,还有自己内心同样的敬畏之情。
走到这儿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长,天已经快接近正午,因为穿透树盖飞泻而下的光束几乎呈垂直状。玛丽昏昏欲睡,心想在这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那些食草动物为什么不躲到树阴下来呢。
她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原委。
她觉得太热,没法再往前走,于是在一棵巨树下躺下来休息,头枕着帆布背包打起盹来。
她的眼睛合了二十分钟左右,还没有完全睡着,这时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极响亮的撞击声,把地都震动了。
然后又是一声。玛丽惊坐起来,回过神,看见一码之外有一个东西动着动着就变成一个圆形的物体,滚过地面,停下来翻倒在一边。
接着,在远一点的地方又有一个掉下来,她看见那个巨大的东西落下来,摔到最近一棵树的根部,滚走了。
一想到有这样一个东西会掉到自己身上,就足以使她拎起帆布包跑出树林。它们是什么呢?种荚?
仔细向上看看,她斗胆再一次走到树冠下,看了看落在最近的一个。她把它拉起来拖出树林,然后放在草地上想看个究竟。
它是浑圆的,直径和她手掌宽度差不多,中间在原来与树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凹进去一块,它分量不重,却非常坚硬,周身长满坚韧的毛,所以手只能朝一个方向摸过去,另一个方向则不行。她用刀在表面划了划,却一点印子也没留下。
她的手指好像光滑了一些,她闻了闻:除了尘埃味,还有一点淡淡的芳香。她又看了看那个种荚,在荚果中间有一点亮亮的东西。再次摸时,她感觉它滑腻了一些。它在溢出一种油。
玛丽放下它,琢磨着这个世界进化的方式。
如果她对于这些宇宙的猜测是正确的,它们是根据量子论所预言的多重世界,那么它们中的一些就有可能比其他世界更早地从她自己的世界剥离下来。显然,在这个世界里,进化偏爱了大树和菱形骨架的大动物。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知识是多么的狭窄,不懂植物学,不懂地质学,不懂任何种类的生物学――她无知得像个婴儿。
接着,她听到一阵低沉的雷鸣般的轰隆声,一开始难辨声音来自何方,到后来才看见一团尘埃沿着一条路滚动着――朝这排树,朝她滚过来。它大约在一英里开外的地方,但移动得并不慢,她突然感到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