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5页)

医生觉得他的态度很有问题,鼓励道:“你该有信心。”

罗誉顾左右言它:“那当然,卖画一直是我的专长,争取多卖几幅。”

医生:“你已经完全放弃了吗?”

罗誉笑:“放弃?怎么会。”

医生叹气,欲言又止,最后道:“三个月后见。”

一周后,罗誉回国。

他的合伙人已经把工作室开出来了,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老板。

罗誉坐上接机的商务车,跟合伙人打电话:“我刚来你就走?”

合伙人:“你不是说就呆三个月吗?那我刚好休息休息,等你回去了,我再来接班。工作室么,一个老板就够了。”

罗誉玩笑的态度,正经的口气:“谁说我就呆三个月?”

合伙人顺着他:“我记错了,行了吧?反正工作室先交给你了。”

又一个电话进来,罗誉看了眼屏幕,对合伙人道:“三个月。”说完切了电话,笑说:“消息这么灵?”

井小芸的表哥:“灵啊,当然灵,同学群都传开了,说你回来了。怎么样,要不要先聚一个,哥几个给你接风!”

……

《春光》的开篇便是罗誉回国经营工作室。

电影里一开始就揭示的“三个月限期”,简临直到今天才明白了因果。

当电影的主视角从罗誉转变成林曦的时候,简临从地上起来,挪去身后的沙发。

方骆北往里躺了躺,简临背对着躺在他身前,脖子下垫着一只靠枕。

大屏幕上,电影继续着,后面的剧情,无论方骆北还是简临,他们都很熟悉。

花园里的巧遇,楼道里的擦肩,罗誉初识井小芸,罗誉看到耿丘办公桌上的台历合照,林曦的迷茫,林曦偷偷看书复习。

当简临不再是林曦,他看林曦,便是旁观者的视角,不再有林曦的处境,没有林曦的内心,也体会不到林曦的挣扎。

只是明白,这里有个男孩,高三辍学,家境贫困,他还想上学,又明白家里的难处,不甘心,又想分担。

他在酒吧打工,老板是个熟人,还算关照他,但底层讨生活总有各种不易,年轻的长得好看的男生,也会招惹麻烦。

林曦的麻烦,让他手背多了一道伤痕,但除了忍,别无选择。

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他见过,在包厢那边的走廊里,被人泼了一脸红酒,笼统的称之为“客人”。

这个客人,竟然也是周奶奶已逝的丈夫的学生,名叫罗誉,是个从事艺术品生意的商人。

林曦以为罗誉没有认出他,就像罗誉以为林曦不记得他一样。

两人在周奶奶家结识,礼貌地交谈、聊天。

林曦的苹果削得不好,罗誉接过,说:“我来。”

可事实上,罗誉早就“认识”了林曦——从井小芸的口中,从耿丘摆在桌上的合照、只言片语,从周奶奶的闲聊,以及酒吧老板的“推荐”。

酒吧老板:“喜欢吗?喜欢给你‘介绍’,你放心,很干净,就是不太好弄,不一定听话。”

罗誉似笑非笑。

……

简临侧躺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春光》、罗誉,原来这个故事的是这样的。

原来从一开始,处在人生低谷的不止林曦,还有罗誉。

原来戏剧中的那些稳定、波动、稳定,个人的低谷、破碎、成长,也同样都在罗誉身上发生了。

只是林曦不知道,简临也不知道。

他们都只看到了罗誉风光成熟的外在,那枯朽黯淡的等死的绝望,封闭在内心的交流里。

没有出路,难以自救,也没有光,没有可能。

林曦却成为了那道可能照进的光——

他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明明没有基础,上手就能画点东西,还画得很不错。

他因为辍学,其实是有些埋怨母亲的,可提到有先天眼疾的妹妹,从不觉得她们是他的拖累,反而会说,如果他再大一些就好了,大一点,成熟一点,就不会那么不甘心了,还能找其他工作,赚钱给妹妹治病。

他有一点零花钱,是家里留给他备用以防万一的,他没留着,给牙口不太好的周奶奶买了一个家用榨汁机。

他还在看书,还在设想未来的各种可能,还没有放弃,还在努力。

而这一切,都是罗誉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