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你是我的一滴汗(第17/19页)
结果,我的工作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去了电视台,不过只是个连公积金都没有的租赁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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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枫杨树的清香已经无法掩盖栀子花的味道,我们知道,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许宁签了深圳银联,张倩签了贵州的一家商业银行。魏星回兰州,老二回北京,都是家里找的好工作。鲍哥定在浙江的一家保险公司,从最基层的组训做起。小马要去广州的一家证券公司,在快毕业前半个月,齐娜来找小马,我们都以为俩人是为了告别,因为毕业的时候说了再见,这辈子就可以再也不用见了。俩人站在男生宿舍门口说话,我们几个就在121一边打麻将一边等着,十多分钟后,小马回来了。
“哟,连吻别都没有啊?我们白看了那么久。”魏星就喜欢挤对小马。
“齐娜要把小乖还给我。”
“谁?”
“小乖,就我送它那条狗。”
“凭什么呀?”
“她要去北京发展,说北京管得严,不可能带小乖去。”
“我靠,丫去北京啊?”老二骂道,“她不知道你不留在长沙啊,你特么也不好带狗啊!”
“你答应了?”魏星接着问。
“我先带回娄底吧,让我爸妈养。”
“你特么怎么这么贱啊!冯波呢?让冯波带回四川去啊!”
“算了。”
“凭什么呀?”
“毕竟是我送给她的,我也想要回来。”
“你……”魏星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把手里的麻将往地上一砸,冲到阳台上,对着宿舍区大门的方向扯着嗓子喊道,“齐娜……你个贱人……”
“你特么有病啊!”小马冲上去,对着魏星的后背就是一拳,两个人扭打起来,我们拉了半天才把他们掰扯开,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抱头痛哭。
我也不知道那个夏天,我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是惜别,还是哀伤,或者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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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段时间,我从来没见柯依伊哭过。她只是默默地陪着我,陪我写毕业晚会的剧本、陪我排练、陪我演出、陪我参加各种散伙饭、陪我去见不同的想再见一面的人,甚至我去向陈陈告别的时候,她也陪在我旁边,只是在我和陈陈合影的时候,她躲在一边,并没有帮我们拍照。我每次问小伊,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想见的人,我也陪你去。小伊都会摇摇头说:“没有,我还要在这里待两年呢。”
只有在我即将离开长沙的前一天,小伊对我说:“公啊,你能不能陪我去堕落街转转。”堕落街是师大到湖大之间的一条步行街,这里有无数家小商铺和小吃店,这里几乎是柯依伊最喜欢的地方,我不陪她的时候,她就拉着张倩来玩。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堕落街还是一如往常的熙攘,我和小伊从师大那个口进去,一路小伊也不买吃的,也不逛商铺,就拉着我挑着大头贴店进,那天我们在不同的大头贴店拍了十多张大头贴,一直拍到我的表情都麻木,累了,烦了,不想再拍了。她就自己一个人拍,拍笑,拍哭,拍亲亲,拍打人……然后,我们在一家麦当劳里,把二三百张剪开的小不干胶照片贴在一个随时可以揭下来的本子上。她一边贴一边说:“公啊,其实你回南京也好,你就可以给我写情书啦,你还没有给我写过情书呢。你要是写得好,我就在信封上贴一张笑脸,要是我不满意,就贴一张哭脸。要是哭脸比笑脸多,我就不嫁给你了。”
这一段,我现在还能很清楚地记得,就像昨天刚刚发生一样。
但在毕业后的当时,我却几乎忘了。我并没有给小伊写过几封情书,而她也没给我回过哭脸的大头贴。在决定不再爱我之后,她也就没再给我寄过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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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第一个离开学校的,因为电视台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大型活动要启动,急需人手,希望我尽快报到。所以我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接到电话后的第四天,我就走了。
走的前一夜,我喝了一个通宵,也唱了一个通宵。那一年也不知搞什么工程,湘江截流,整个湘江大桥下面一滴水都没有,凌晨6点的时候,我和小伊手拉着手,还有老二,还有许宁,还有鲍哥,还有魏星,还有小马,还有王佳,还有张倩,我们拉着手,唱着歌,自东向西,在湘江的江底走过。江底并不平坦,我们走得磕磕绊绊,没有电筒,只能靠着湘江一桥遥远的路灯分辨方向。走到中间的时候,我抬头去看大桥,虽是凌晨的光景,但桥上却还有不少车,从河东开向河西,又从河西开往河东。四年前,是南湖大学的校车拉着我们,从湘江大桥驶过,开往我们度过四年最美好的青春的那片校园,而如今,我们要告别它的时候,它就在我们的头顶上,依然车来车往,我看着它,就像看着一切刚刚开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