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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说,“我是这么说过。”
“所以你这些年来总共抓了几颗?”她问。
“我记得那年你从台北回来后,告诉我不用再抓爱尔普兰星了,”我说,
“可是你没说为什么不用再抓。”
“嗯。”她说,“那时觉得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只差你愿不愿意让它实现而已。”
“你那时知道我的愿望?”
“可以猜得出来。”她笑了笑。
“后来你不告而别,我就没再抓了。”我说。
“为什么?”
“可能跟你一样,也是放弃希望了。”
她没回话,只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有些不舍。
“那年看夕阳时抓了第一颗,你到台北期间我又抓了几颗,”我说,
“所以总共只抓了三四颗吧。”
“嗯。”
“那你呢?”我问,“你抓了几颗?”
“连同刚刚那颗……”她说,“总共63颗。”
“这么多?”我吓了一跳。
“因为这些年来,我还是会抓爱尔普兰星。”
“你不是早就放弃希望了吗?”
“嗯。”她说,“但抓完一百颗爱尔普兰星,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而我的心愿,只跟你有关,跟我无关。”
我愣了愣,没有回话。
“所以我虽然早已放弃希望,但仍旧想达成我的心愿。”她说。
“你的心愿只跟我有关?”
“嗯。我希望你这辈子……”她突然警觉似的闭嘴,然后微微一笑,
“这心愿不能说,不然就不能实现了。”
我看着她,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一股暖流流经全身。
夕阳下山了,天色渐渐灰暗。
“明天下午你有空吗?”她问“有。”
“那下午三点,在我家巷口碰面?”
“好。”
“对了,刚刚你说:‘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只差你愿不愿意让它实现而已。’”我说,“我不懂什么叫只差我愿不愿意让它实现。”
“嗯……”她拉长了尾音,似乎在犹豫。
“你又不想说了?”
“明天有机会的话,再看看。”
“你的再看看,通常看不到任何东西。”我说。
“明天如果可以……”她看着我,“我会说。”
“还要说你为什么伤心欲绝。”
“你应该知道,我始终有语言表达障碍。”
“但我可以期待,你明天突然很有勇气吗?”
“嗯。”她微微一笑,“可以。”
这天晚上,我的心情很复杂,有兴奋、期待,也有恐慌、不安。
重逢后除了那次一大早吃早餐外,碰面的时间都在晚上。
而今天和明天,都是在假日的白天,而且还是连续两天碰面。
这让我很兴奋,也期待未来可以保持这样的频率。
但我也意识到,十几年前她的不告而别让我产生很多问号。
我曾经埋葬了这些问号,埋得很深很深。
今天她挖出一些问号,而且给了答案,明天她可能会挖出更多问号。
每当她挖出一个问号,我会隐隐感觉到当时的痛,
而她解答后,我除了恍然大悟和震惊外,竟然还感觉到另一种痛。
明天的我,可以承受更多吗?
我抱着一堆疑问和很多不安,终于熬到隔天下午三点。
我提早五分钟到,她准时抱着一盆绿色植物出现。
“还记得吗?”她问。
“这是舞萩?”我很惊讶。
“嗯。”她说,“以前那盆在我出国时枯死了,这盆是上个月买的。”
这株舞萩应该有半公尺高,叶子依然青翠鲜绿,
也依然是长椭圆形的叶子,和顶端一些细长小叶。
所有叶子的颜色都很青翠。
“这株你试过它会不会跳舞吗?”我问。
“有时候会。”她说,“但还是不太明显。”
我们走到附近中学的围墙边,找张长椅坐下。
十几年前应该也是坐在这里吧,我不太确定。
“你唱吧。”她说。
“啊?”
“如果你能让舞萩跳舞,我就说。”她说。
“好。一言为定。”
“反正只要有说就好,不用说太多。”
“喂。”
“我尽量鼓起勇气。”她微微一笑,“知道要唱什么吧?”
我点点头,清了清喉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