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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看来我得改掉白目,这样你才不会常常生气。”
“你很难改了。那就是你的样子。”
“那你的样子呢?”
“温柔、文静、体贴、大方、善解人意、笑容可掬。”
我忍住回话的冲动,却忍不住笑。
但我一开口笑便觉得后悔,没想到她看见我笑也跟着笑。
而且是很自然、很灿烂的笑容。
从没看过像她那样的笑容,勉强形容的话,我会用干净。
干净有点像无邪,但又不尽然,她的笑容很干净,清清爽爽。
会让人联想到白雪公主。
而且她笑容最美的部分,是种抽象意义上的美,
也就是说,看到她的笑容会让人心情变好,整个人放松。
“你很适合笑,为什么你不常笑?”
“我常笑呀。”
“但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灿烂的笑容。”
“初识的朋友,我通常几分钟内就对他们这样笑了。”
“可是我要一个礼拜耶。”
“所以你又破纪录了。不过是很逊的纪录。”
“你之前说:初识的朋友,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可能对他们笑一下。”
“那是笑一下,跟灿烂的笑容不一样。”
“笑还有分别?”我很纳闷。
“对初识的朋友,灿烂的笑可能代表礼貌、善意、随和。而笑一下,代表心门打开。”
“你对我的心防,会不会打开得太早了?”
“你的白目,会不会太严重了?”
“抱歉。”我笑了笑,“真的要改。”
“你改不掉了。”她说,“你还是专心喝咖啡吧。”
窗外是酷暑,午后四点多的阳光洒了几点在桌上。
这里是初秋,冷气赶走了燥热,带来了清凉。
我和她面对面坐着,偶尔交谈,但没有一定得交谈的压力。
偶尔都看着窗外,不是为了逃避交谈,而是为了享受宁静。
错觉往往发生在人最不经意的瞬间。
就像现在,我觉得我们是相恋已久的恋人在午后的咖啡馆喝咖啡。
当意识到我和她是初识,就得集中注意力弄醒自己甩开这种错觉。
可是一旦集中注意力,精神反而会变得恍惚。
又回到我和她已经相恋许久的错觉中。
“请问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我问。
“你的问题,总是问得太晚。”
“又是太晚?”
“因为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嗯。”她点点头,站起身,“走吧。”
我们离开星巴克,再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要走20分钟。
我和她并肩走着,我在她左手边。
为了欣赏她的四分之三侧面,我很努力找话题说话。
我甚至连“白猫掉下水,黑猫救白猫上来,白猫对黑猫说了什么”
这种冷笑话也讲。
“白猫说了什么?”她问。
“喵。”
她愣了一下,然后闪过一抹笑,笑容真的很像闪一下就停的闪电。
“请问刚刚那是在笑吗?”我问。
“不。是脸抽筋。”
她笑了起来,是那种灿烂的笑容,
会让人心情变好、整个人放松的笑容。
走去星巴克的20分钟,时间很漫长;
从星巴克走回来,20分钟咻一下就过去了。
时间很敏感,在愉快的气氛中,总是跑得飞快。
一晃眼,已回到她家楼下。
“所以你今天找我出来,只是请我喝咖啡?”我问。
“嗯。谢谢你那天的帮忙。”
“一杯咖啡就打发了?”
“我还免费奉送好几次灿烂的笑容耶。”
“嗯。”我点点头,“那确实很够了。”
她笑了一下,转身拿出钥匙打开铁门,
然后再回头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心骑车。”她说。
那一刻,好像有某种花朵的种子从石头缝隙里蹦出,
向着天空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