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人介绍居思源时,总是会捎上一句“居老的公子”(第2/6页)
副市长李远,原来排名就在高捷之后。向隽来后,他只得退了一位。但高捷出事后,他事实上就是承担着常务副市长的职责。他汇报的内容最杂,包括财政、金融、建设等好几大块,他一个人,就足足说了一个半小时。居思源一直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上几笔。他记的大都是数字,或者一些疑问。中间,居思源问了李远一次:“江平今年一到九月财政收入环比增长的幅度是多少?”
李远愣了一下,他不知是没听懂居思源的意思,还是没明白“环比”这个词的意思,瞪着眼睛,脸色发红。居思源见状也就没再往下问,他想,如果换作是他,他会提前将这些数字统计出来的。新市长来了听取汇报是必然的,空话大话是说给别人听的,自家人在一块儿,说些数字就最有说服力。
副市长彭良凯在几个副市长中年龄最大,五十出头了,他同时还兼任着市公安局的局长。这个人军人出身,腰杆子挺得笔直,这一点,居思源很喜欢。居老爷子现在虽然九十岁了,可无论站着,还是坐着,都力求笔挺。可见军队确实是座大熔炉,能将人锻造成型,一辈子也难改变。
彭良凯的汇报简单实在,就和子弹一般,没有多余。本来,居思源想问问彭良凯江平市的打黑情况,但考虑到这里面涉及一些秘密,便没再问。
排在江平市副市长最末一位的是方天一,民主人士。这人生得又高又大,一副典型的北方人派头,黑,壮。说话粗声粗气,好像很难在他身上找出民主人士的那种温和与儒雅。他分管教育、卫生和文化,他看来十分喜欢一句话:“这事,主要是某某市长在负责”,比如文远书记,比如李远市长等,仿佛他自己只是跟在别人后面的一个具体干事的。这也难怪,民主人士领导干部在班子里,就目前情况下多少还有些尴尬在。问事吧,轮不到你。从分管工作上看,大部分都是软性工作,或者是配合其他领导的工作。不问事吧,天天得开会,而且得主持会议,讲话,作报告。确实为难啊!做得好,很容易让人有越位之嫌;做得不好,又会给人疲沓的感觉。
方天一无疑也是,他将某某市长或文远书记挂在汇报之前,就是这种心态的反应。居思源理解这种处境,科技厅里也有民主人士副厅长,做事总是畏首畏尾,难以施展。虽然他作为厅长,无论从里到外都十分支持民主人士副职的工作,但就是不见成效。究其原因,根源不在个人,而在整个社会形成的顽固意识也。
政府常务会议开到一半,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华石生出去了会儿,沉着脸回来,在李远的耳边说了几句。李远说:“让她走,这事不知说了多少回了!而且这事我们能问得起?”
居思源看见华石生点点头又出去了,回来后,他问道:“是有事?”
“啊,居市长,是高捷高……老婆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要做好工作嘛!啊!”居思源口气有点重了。
李远道:“其实不关我们的事。那是省里专案组在查。高捷老婆叫花芳,地税局干部。高捷出事后,她就一直在到处奔走,说高捷是被人诬陷的。三天两头就到政府和市委,怎么解释、怎么劝都不行。”
“以后像这样的事,办公室要先行处置。在一楼要设立信访接待室,不能……”居思源又强调道,“当然,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要是上访,都得认真对待,以免事态扩大化。”
听完了各位副市长和华石生的汇报,居思源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就宣布散会了。散会过后,他特地将彭良凯叫到自己办公室,问:“彭市长,那高捷的事,到底……”
“啊,居市长,这事本来应该早点向你汇报。但因为这案子不在我们手上,而在省里专案组手上。我们也只是掌握了些皮毛。高捷是在去年吉发强进去后,被牵连进去的。现在查明的是他在基建工程和重大项目上收受贿赂七百多万元。”
“既然查明了,那他老婆为什么还天天上访?”
“花芳的意见是高捷从来没有收受过贿赂,她家里也没得到过一分钱。在江平,高捷一直被人认为是比较清廉的。她怀疑有人诬陷高捷,是想拉高捷下水,以保全自己。”彭良凯压低了声音,“她说的话涉及市委的负责同志,我和李远同志都曾找过她谈话,可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