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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安邦点点头,就要走,却听见有人喊:“这不是安邦校长吗?”

“吴老!”丁安邦一回头,正好与吴昌茂的目光相遇,就道:“吴老有事?”

“是啊,来给伊达同志说个事。”吴昌茂说着,王伊达已经迎出来了,伸着双手,握住了吴昌茂的手,说:“吴老啊,很好嘛!气色多好!快,快来坐!”

丁安邦说吴老,那我有事先走了,您坐。吴昌茂说你忙吧,我知道。

丁安邦就拐过走廊,又回头,看见王伊达门前,已经没有人了。吴昌茂这个时候到市委来找王伊达,一定是有特殊的情况的。像他这样的老同志,在台上时风风光光。一旦退下来了,权力的失落,会使他不再愿意光顾曾经是自己领土的地方,像市委大院,政府大院。曾经,他们是这里的显赫人物,而现在,坐在他们位置上的,或许正是当年给他们送文件提公文包的下属。这巨大的反差,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有些老干部思想转变得快些,那是他很快找到了新的归属。而有些老干部,会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出现了一退即病的情况。吴昌茂在这些老干部当中,应该算是比较开明的,心胸也是比较开阔的。但再开明、再开阔,一点疙瘩没有,也是不太可能的。你想得通,人家不一定能通。你走在市委大院里,可能觉得与往昔没什么两样,可是别人变了。以前是不断有人打招呼,现在是基本没声音。以前是吴书记长吴书记短,现在见了面点点头即过,没办法时,也只是握握手,问声吴老好,说我正外出有事,您先……

因此,一般情况下,像这些老干部是轻易不会再在主要权力机关出现的,有事电话联系。南州以前就有个老干部,为儿子提拔的事,打电话给分管组织的副书记。副书记答应了,但后来安排得并不理想。这老干部一气之下,拄着拐杖,跑到市委,将分管书记的办公桌敲得山响……从此以后,退下来的领导和在位的领导似乎达成了一个默契:有事说了,尽量办成。办不成,先耐心说明。拐杖事件再也没有发生过,但在南州官僚史上,倒成了一桩笑谈。

吴昌茂难道也是……

丁安邦一路上揣摩着,吴昌茂到市委来,无外乎两件事:一应该是周天浩。周天浩是他唯一的女婿,现在也正面临着党校人事调整的关键时刻,是不是为此……当然,另外一种可能恰恰相反,他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周天浩。但不是为了在人事调整上有所作为,而是在省纪委的调查中,能够不出事,能够保住现在的一切。这两样比较起来,丁安邦相信,吴昌茂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周天浩在党校三个副校长当中,资历最浅,除了年龄优势,别无其他。何况最近,周天浩又陷进了综合楼的受贿案中。如果确实查证的数额属实,那就不是常务不常务的问题了,而是将来该待在什么地方的问题了。吴昌茂不可能不为周天浩着想,以吴昌茂的官场智慧,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刻再抛出常务的牌,而是先争取解决“处理不处理”和“进去不进去”的问题。

头有些疼了。这些天来,丁安邦晚上时常失眠。尤其是这两天,想到马国志常务人事不省地躺在病床上,他就对人生生出了一些虚无与忧郁。现在,李昌河又走了。一个人的消失,是多么的迅忽啊!

在医院门口,丁安邦接到了关凌的电话。关凌说党校综合楼的案子暂时放下了,丁安邦问为什么?关凌道:“为什么?人都进了医院了,昏迷了,案子还怎么办哪!”

“这倒也是。”

“不过,还有更大的案子在后头啊!”关凌叹道。

“更大?”丁安邦问。

关凌压低了声音:“党校的案子就是查到底,也不过是小巫。其实……安邦哪,我给你透露一点。省纪委查党校是虚晃一枪,真正要查的是……”

“是……”

“啊,不说了,不说了。这是纪律!”关凌纪律性一瞬间增强了,改口问道:“听说昌河同志……”

“是啊,走了!”丁安邦叹道。